梨香院。
薛姨媽帶著寶釵回來後,看到炕上仰躺之人,認了一會兒才認出是她的兒子薛蟠來,登時大哭不已。
這都成什么了……
薛蟠一只眼已經完全睜不開了,另一只眼還能睜開條縫兒,嘴也歪了,看著幾沒人樣兒。
見此,連寶釵都心疼的流淚不止。
薛蟠卻歪著嘴安慰道:「沒……沒事,媽、妹妹別哭,只看著……只看著唬人。」
薛姨媽哭了好一陣,才在薛蟠、寶釵姊妹倆的勸說下止了眼淚,問道:「我瞧著寶玉也還好,怎你就傷成了這樣?」
薛蟠聞言竟流下淚來,罵道:「那個……那個球攮的寶玉,忒不是東西,人家打過來,他不幫忙不說,還……還躲我後面。打他的拳頭,都……都落我身上了。」
「啊?!」
薛姨媽和寶釵兩人驚呼一聲。
薛姨媽臉色難看,又想起一事:「怎寶玉說,是你罵了人家貞元勛臣,人家才來打你的?」
「放他娘的屁!」
薛蟠斜著嘴破口大罵道:「分明是馮紫英他們恭維賈家,寶玉在那裝腔作勢的推讓著,這才扯到了平涼侯府、東川侯府,我不過順著他們說了嘴,如何成了我罵人了?」
這話……emmm,其實薛姨媽心底里都是不信的。
但這種時候,即使心底不信,本能還是讓她選擇了相信自己孩子……
這一信,就委屈的不得了……
想起他們孤兒寡母,被人打的這樣慘,還背個黑鍋,就忍不住落淚不止。
薛蟠又添油加醋道:「媽,你不知道啊!今兒要不是琮哥兒,連舅舅和史家那位忠靖侯,都要讓人按在地上狠捶啊!他們看著威風,可就會對我使威風,真對上外面,連句硬氣話都不敢說。還是琮哥兒來了,當場讓他手下的番子把那些忘八肏的都抓了起來關進詔獄去了,還警告成國公他們,讓他們自重!成國公他們對舅舅他們那樣欺負,對上琮哥兒倒是屁也不敢多放了。媽,我看出來了,誰也沒琮哥兒靠譜!豐字號的事,就趕緊答應了罷!萬一回頭人家找了旁人,家里再出事,指望舅舅那些是沒用的哇!」
薛姨媽聽的終於心動了,嘴上卻還是罵道:「你這孽障少惹些是非,便誰也不用靠了!」
不過,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松口道:「如今商號的事你做主,你父親沒了,你便是薛家家主,既然你看著行,那就行罷。」
……
東府。
寧安堂後室內,紫檀嵌石插屏下一座青玉熏爐吐出裊裊香煙。
沁人心脾。
平兒靜靜坐在床榻邊,專心致志的做著針線女紅。
她上身著一白底綉纏枝花窄袖上裳,下面是粉色綉白櫻花齊胸襦裙,一雙錦白綉鞋藏在裙下。
美似一副仕女圖。
從讓人郁悶的榮慶堂出來至此,看著如此賞心悅目的一幕,賈琮心情轉好,慢慢的欣賞著。
直到平兒若有所感,抬起頭看向了門口方向。
見有人站在那,先是一驚,繼而轉喜……
「爺多咱回來的?也不出聲……」
平兒放下女紅,滿臉含笑迎上前來。
賈琮握住她的手,呵呵笑道:「想多看看平兒姐姐的美色。」
平兒聞言,俏臉一紅,眸光似水道:「爺還沒看膩?」
賈琮將她攬入懷中,笑道:「這叫什么話?姐姐又非以色侍人,情人之間,才會漸生平淡,愛人之間卻像酒,久而醇香。我喜歡你現在的容顏,也喜歡你未來的美麗。等咱們都七老八十了,我還會這樣抱著你,看日出月落,賞春花秋月。」
女人都是感性的生物,尤其是將自己位置擺在低處的女人,更容易感動。
賈琮這番話,幾乎將平兒說醉了。
她眼眸迷離的看著賈琮,恨不得為他而死,化進他的身子里,永不分開……
不過,就在賈琮痴戀的撫弄她身子時,平兒卻從迷醉中清醒過來,按住了賈琮放在她身前的手,央求道:「爺啊!身子要緊,不能天天這般……」
賈琮聞言,面色悻悻的從平兒衣衫中將手抽出,輕嘆一聲道:「果真英雄難過美人關,好在平兒姐姐是我賢內助。」
平兒聞言,羞紅的面上極滿意。
賈琮能聽她相勸,讓她心里十分受用。
平兒將胸前的衣襟收拾妥當,正想說什么,聽到外面竟傳來叩門聲:「琮兄弟在不在?」
賈琮聞言一怔,看向外間,平兒卻忙應道:「在在,寶姑娘進來罷!」
說著,對賈琮一笑後,歡喜的迎了出去。
寶釵從外面推門而入,先看到平兒,笑道:「擾了姐姐了。」
平兒忙笑道:「姑娘哪里話,姑娘來的倒巧了,我們爺也剛進門兒,快里面請罷。」
賈琮也走至堂中,笑問道:「薛大哥沒事吧?」
寶釵輕嘆一聲,道:「看著唬人,精神倒還好。」
賈琮安慰道:「不妨事,只是一些拳腳傷。那些衙內自小打架打慣了,知道輕重。」
寶釵抿嘴一笑,平兒忙道:「爺和寶姑娘快坐,我去備些茶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