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天作之合(1 / 2)

聽聞崇康帝的誅心之言,賈琮並未驚慌請罪,在崇康帝並戴權和蘇城的注視下,賈琮謙恭而冷靜道:「陛下,臣有自知之明,也知分寸在何處,不會妄自尊大,肆意為之。這保甲之法,一來可讓妖言斷絕,二來亦可防盜使民安。都中百萬民眾,雖錦衣衛已經數次嚴厲打擊各坊間的幫派、市井青皮以及蠱惑百姓之邪教,意在鏟除荼毒壓迫百姓之惡棍毒瘤,然這些黑惡混帳,總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錦衣衛畢竟人力淺薄,無法做到根除到底,也無法及時發現,故只能依賴百萬良善百姓之力。

臣以為,此乃兩全之法。當然,保長之權,也僅限於此,絕不會插手尋常官府訴訟之案,亦或是其他京兆府的權力。

一來為了限制錦衣衛的權力,二來,錦衣衛也沒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做這些事。因為這顯然需要海量的財力、物力和人力。

況且,京兆府、巡城御史及五城兵馬司也不會坐視權力丟失。

所以,此策,只限於監控都中詆毀聖恭之妖言,何時廢黜,也不過陛下金口一言之事。」

見賈琮這般不疾不徐的陳訴,崇康帝與左近的紫宸殿大太監蘇城對視了眼。

蘇城忽然笑道:「可惜了。」

崇康帝眼睛微眯,問道:「可惜什么?」

蘇城嘆息一聲,道:「冠軍侯之才,更長於治政,分明是名相種子。雖還稍顯青澀稚嫩,但已有國士無雙之風采。可惜,入了武行。」

蘇城看來在崇康帝面前極得信重,這種話也敢張口就來。

而崇康帝,竟也無訓斥閹庶不得干政的意思,好似尋常……

見崇康帝目光看來,賈琮躬身道:「陛下,蘇公公謬贊了。臣自知長於清談,拙於實務。便是錦衣衛指揮使一職,臣也多將想法告之南北鎮撫司及錦衣僉事等人,命其去實施。若臣親自為之,多半事倍功半,手忙腳亂。臣深知,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以臣之才,為一錦衣指揮使,勤勉之下,將將也只能做到不辜負皇恩。若為宰輔,禮絕百僚,負天下政務之重,多半為誤國之庸才……若國之宰輔只會誇誇其談,不言實務,絕非社稷之福,便如宋廣先、婁成文。」

「呵呵呵。」

蘇城顯然已經知道了之前宣政殿的事,當著崇康帝的面,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模樣落在侍立於崇康帝身旁的戴權眼中,顯得格外刺眼,於心里怒罵一聲:老閹狗!

崇康帝不置可否,沉吟了一盞茶的功夫後,徐徐道:「那你就先按此法試行,但要記住,不要急躁,更不要恣意妄為。闖出潑天大禍來,再鬧到闔朝文武喊打喊殺,朕也保不住你。」

賈琮應道:「臣明白。」

聽崇康帝「唔」了聲,一旁戴權立刻從一旁斟了盅茶遞上,崇康帝接過啜飲了兩口後,戴權又忙接過放回蟠龍紫漆高幾上,重新侍立一旁,然後有些挑釁的看了蘇城一眼。

蘇城嘴角閃過一抹不屑的哂笑,看都不看一眼,讓戴權頗為氣惱。

崇康帝雖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卻未在意,他看著賈琮,忽然問道:「朕聽說,王子騰登門求助,你拒絕了,為何?」

賈琮對於崇康帝的直白,已經有些適應,他答道:「陛下,臣為錦衣指揮使,本就不該私自結交軍伍將帥。願見王子騰,已是看在親戚的面上。至於王子騰之求助,臣以為,臣當本分行事,謹記自己的身份,不當僭越。否則,自尋取禍之道為其一,辜負皇恩信重,更是愚不可及之事,故而臣不為之。」

崇康帝聞言,眸中瞳孔緊緊收縮了下,他都沒想到,賈琮會當著他的面說的這樣直白。

另外,賈琮還知道取禍之道……

崇康帝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道:「那你可知,朝野之中多少人認為,你已經走上了絕路?」

此言一出,戴權、蘇城都面色驟變,看了看崇康帝,又一起看向賈琮。

賈琮不疾不徐道:「臣知道,臣不僅知道這些謠言,還聽說過許多詆毀聖恭之言。但臣堅信,陛下所行之千古偉業,必將功臣。功臣之日,便是陛下成就千古聖君之名的時候。至於臣,只要臣不貪權,不攬權,一心忠於王事,無私心。待陛下功臣之日,懂得急流勇退,臣堅信,縱然天下人皆要殺臣,陛下亦可護住臣之性命。因為,臣無二心,心中光風霽月,可昭日月星辰。臣,善養吾浩然之氣!」

看著正氣盈面,目光甚至神聖的賈琮,聲如洪鍾底氣十足的說出這番話。

連崇康帝都動容了,眼中目光劇烈閃爍起來,似在做心理交鋒……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呼出口氣,吐口道:「去後殿,看看你姐姐去罷。」

賈琮躬身一應:「遵旨。」

而後直起身,黑白清明的眼睛看了崇康帝一眼後,垂首告退。

在一黃門侍者的引領下,入了後殿。

目送他的背影離開後,崇康帝微微皺起眉頭,眼中不加掩飾的展現出矛盾和動搖之色。

這等純臣,殺之實在可惜啊……

……

「琮弟來了?快快入座。」

第一次在鳳藻宮招待娘家人,元春顯得格外熱情,恨不能將所有好吃的好喝的都端來。

不過賈琮並未著急落座,看著暖閣內妃子榻上半靠而倚,一身道袍瀟灑不羈之人,注視了一會兒才問道:「你怎么來了?」

元春早就在宮闈中聽說過這兩人的傳聞,原只以為是謠傳,可現在……

她和近身丫頭抱琴面面相覷之余,眸光難掩八卦之明亮……

那貴妃榻上半倚之人,不是葉清又是何人?

她自太後千秋節後,便要在宮中太清道觀中靜修還願。

此刻穿上一身銀白道袍,頭上簪著一根刻著陰陽魚的道簪,倒也說的過去。

只是世上哪有這樣俊俏瀟灑的道士?

葉清明媚的大眼睛,目光慵懶的將賈琮從上到下打量了番後,哼哼一笑,竟不搭理他。

賈琮也不再理她,隨她去裝神仙,坐下後見元春正唏噓的看著他,微笑道:「大姐姐在宮里可好?」

元春與葉清不同,她是極典型的古典美人,溫婉動人,賢淑有德,她氣度雍然道:「我很好,琮弟,家中老祖宗、老爺、太太可好?」

賈琮微笑道:「都好。年節時大姐姐沒見到老太太、太太她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