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哭泣的寶玉(2 / 2)

進門後,看到史鼐也在,忙笑道:「喲!表叔也在?你怎么也跟著湊熱鬧,巴巴的送了一車禮來,比年禮還重。快說說,到底是怎么了?」

史鼐在晚輩跟前到底還捏一分身份,干咳了聲,道:「我史家如今只老太太一個祖宗了,不勤上門孝敬些,怎是孝道?」

王熙鳳信他的鬼話,呵呵一笑後說了兩句奉承話,就問賈母道:「太太說她也不知怎么處置那些禮,讓我來問問老太太,老太太見多識廣,拿個主意!是上了禮單送進庫里,再備一份還回去?還是……這不年不節的,真真不知叫的哪門子喜鵲!」

賈母哼了聲,道:「去往東邊,問問那個孽障該怎么辦?如今這些我都做不得主了,問我有什么用?」又對史鼐道:「你也知道那孽障不讓人登我的門,人家這是讓我少多嘴!你有什么想念的,直接去同他說,別往我這邊來。我去說,人家理我不也不理,豈不自尋苦臊?我還要這張老臉呢。」

史鼐聞言,抽了抽嘴角,苦笑道:「老祖宗喲!你家這個哥兒,是出了名臉酸心硬,六親不認!我上門兒,他把我轟出來怎么辦?我好歹也是個侯爺……」

賈母越聽越煩躁,揮手道:「去去去!一個個都怕他毛硬不好捋,欺我老婆子軟和怎么著?」

不過到底心疼自己娘家侄兒,頓了頓又道:「我不過是個老廢物,說話也沒人聽了。你去問問寶玉他爹,看能不能幫你說一嘴。他若能出面,那孽障總要給幾分體面。」

史鼐聞言,眼睛一亮,匆匆一禮轉身就走,惱的賈母朝他背後啐了口。

……

夢坡齋。

賈政看著自家表兄弟頭疼,他擺手道:「莫再說了,存甫,琮兒在外面做事艱難之極,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我等親長縱然幫不得他什么,也不好再給他添難。」

史鼐急道:「這叫什么話?我是來給他添亂的嗎?我正是看在他作難的份上,特意來幫襯他的。說到底,我是他親表叔,對不對?如今朝廷正是大用開國一脈功臣的時候,可開國一脈到現在還剩下幾個可用之人?旁人都以為我是貞元勛臣,我撇下那么多便利關系,巴巴的來給他幫扶一把,就是看在血親的面上。存周你當明白,我可是正經的武爵,靠軍功承襲下來的!」

賈政聞言抽了抽嘴角,他這個表兄弟行事風格早就聞名勛貴圈子里,素為人瞧不起。

身上這個武爵,承襲於祖爵,軍功卻是靠分潤他兄弟忠靖侯史鼎的功勞得到的。

旁人隨武王出征,死傷無數不說,哪一個不是身先士卒負傷累累?

唯獨他這個表兄弟,歸來後吃的油光滿面,大腹便便。

若非看在史鼎頗有戰功,得武王器重的份上,讓武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哪有史鼐這等便宜事……

他竟好意思自誇?

可是賈政是個儒雅體面之人,除了對寶玉外,幾乎從不惡言傷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婉拒。

正這時,外面進來一小廝,躬身道:「老爺,東府侯爺打發親兵過來,說請史家侯爺去東府說話。」

賈政聞言心里大松一口氣,對史鼐道:「那存甫就快去罷,此事吾實無能為力。」

史鼐:「……」

……

賈家東府,儀廳。

賈琮正在翻看王子騰送來軍官缺員表,眉頭微微皺起,對於缺額之大,也有些頭疼。

除卻顯武營主帥外,還有各營的參將、游擊、都司、守備,各缺額無算。

就算賈琮將賈家能招呼到的那些人全拉進來,怕都添不滿。

更何況,他還不能那樣做。

因為開國功臣一脈墮落腐化的程度,遠勝貞元勛臣。

真將那些王八蛋選進那幾團營里,不用多久,原本還有些戰力的京營,怕都成了軟腳蝦。

到時候,賈琮都要擔上干系。

史鼐進門後,賈琮沒有啰嗦,抬起頭對他道:「表叔若想謀個差事,外面庭院內有一箭靶,表叔在五十步開外能射中靶心,顯武營主帥的位置就是你的。若射不中,表叔就不要開口了,給侄兒和表叔自己,都留幾分體面。」

史鼐聞言,和賈母長的極像的一雙眼睛登時沉了下去,喘著粗氣兒盯了賈琮一會兒,見他連眼皮都不抬一下,身邊還有虎狼之士護從著,哼了聲,道:「誰稀得那勞什子主將位置?為叔不過來看看,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來教導教導你。」

賈琮輕輕「嗯」了聲,還是沒抬頭,道:「若我有不明白的地方,一定派快馬去保齡侯府請教表叔,今兒我事還多,就不多留表叔了。」

史鼐:「……」

心里把賈琮罵個半死,然後一甩袍袖,轉身離去。

等史鼐走後,展鵬問賈琮道:「大人怎沒讓他把禮帶回去?」

賈琮呵呵了聲,道:「旁人的禮不能收,他家的禮可以收。孝敬自家姑奶奶么……」

說罷,收起手中名單,下令道:「備馬。另外去西府,把各家送禮的禮單拿出來,禮也重新裝車,咱們一家一家的去還。寶玉呢?」

展鵬面色古怪道:「還在里面哭呢。」

賈琮:「……」

頓了頓後,大步往後面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