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兩難(1 / 2)

鐵網山下,聖駕行在僅五百步處。

義忠親王劉渙竟亦是一身金盔金甲,他騎在戰馬上,對四周宗室諸王及成國公、信國公等貞元勛臣們大聲道:「偽帝昏聵無道,殘酷暴虐。這天下,本是孤九王叔的天下。世人誰人不知,這大乾的天下,乃九王叔所定!九王叔忠孝無雙,友愛宗室,曾與諸王言,日後當征戰四方,再大封天下,不以養豬之策,圈養皇族血脈。王叔至情至性,擇一千古紅顏為摯愛,卻被偽帝於太上皇皇太後面前屢屢詬病進讒言,挑唆二聖行留子去母之策,又中了偽帝之毒計,王叔愛妻愛子盡喪,使得王叔一世豪情散盡,讓天下第一等神武豪雄,落得如此地步。孤雖不才,卻不忍見王叔含恨而終,更不願看到皇乾劉氏江山,被一毒夫毀去。

宗室諸王,皆高祖血脈,偽帝卻絲毫不念宗族之親,肆意屠殺。諸位許不知,所謂三大皇子暴斃一案,分明就是此毒夫一手操控!他為了獨掌大權,親手滅殺三個皇子,心狠手辣至此,曠古未見!

以此案,他大舉屠刀,血洗宗室,又恣意屠殺貞元勛臣。刻薄寡恩至此,古今罕有!

亞聖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吾等焉能被一千古毒夫肆意殺戮,今日,孤起兵伐無道,請武王叔重臨皇位,匡扶社稷,撥亂反正,請諸王諸將助孤一臂之力!

伐無道,誅偽帝!」

「伐無道,誅偽帝!!」

宗室諸王同成國公蔡勇、信國公左崇、懷遠侯曹辰、雄武候周壁、景川候張聞、淮安侯程勝等王公親貴,紛紛怒吼附應。

「殺!!」

隨義忠親王劉渙劍鋒所指,成國公蔡勇、信國公左崇、懷遠侯曹辰、景川候張聞、雄武候周壁、淮安侯程勝指揮著數倍於敵方的大軍,圍殺向聖駕行在。

如今大義已有,宗室皇族不甘洗頸就戮,盡皆舉旗謀反。

不管義忠親王劉渙所言是真是假,貞元勛臣們同樣不甘等死,舉兵反叛。

不搏便是等死,搏一把,尚有存活之機。

因此,蔡勇等人無不用盡全身力氣,沖殺聖駕行在。

在他們這些沙場悍將的指揮下,叛軍以極快速度,連破朝廷大軍三道臨時防線,逼近龍帳。

這一路,血流成河……

最後一道防線前,開國公李道林面色凝重,目光復雜的看著一箭之地外的信國公左崇,沉聲道:「子長,何以至此?」

左崇面對這昔日的老大哥,面色激動,道:「大哥!你難道看不出,昏君必要置我等貞元勛臣於死地么?王爺還活著,他只敢巧立名目殺之,王爺一旦歸天,昏君再無顧忌,必殺盡我等才能安其心。大哥,我等都是國之功臣,非豬狗也,焉能容那暴虐昏君隨意屠宰?大哥,反了吧!咱們當初就不該讓步,就該直接推王爺坐龍椅!!」

李道林面容凜然,厲聲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和我胡扯!王爺若想坐龍椅,還用我等去推?王爺不願坐,誰敢逼他?莫非你們以為王爺時日不多,就殺不得你們?!王爺果真動了真怒,一道武王令召集百萬邊軍入關中,爾等必死無葬身之地!!子長,你是瞎了眼了還是迷了心了,還想強迫王爺?」

「大哥!!」

左崇目眥欲裂,怒吼一聲道:「我從未想強迫王爺,只是,我也不想死!不想讓信國公府男丁死絕,女眷賣入教坊司啊!!大哥,何必替那昏君賣命?你若不想從龍,只需讓開道路即可。義忠王爺說了,只誅偽帝和他的走狗惡犬賈琮,連新黨都只流放。小弟以性命擔保,絕不會動開國公府一根汗毛!大哥,給兄弟們一條活路吧,大哥!!」

景川候張聞和淮安侯程勝亦一起拜下,大哭道:「國公爺,請給老弟兄們一條活路吧!!」

無數舊部老卒跟著跪下,哭求道:「國公爺,給老兄弟們一條活路吧!」

李道林見之,心如刀絞,虎目含淚,仰頭長嘆……

……

神京城,賈家東府密室內。

賈琮收回目光,寬慰人心道:「並不妨事,等戰事結束,自會有親兵料理。」

賈母將肚中怒火忍了又忍,最後生生憋的老淚縱橫,道:「我這都造的什么孽啊!」

她出身保齡侯府,是保齡侯府的千金大小姐,豆蔻之年嫁給了賈代善,又成了榮國公夫人。

天下女人比她貴重的,屈指可數。

安享了大半生的榮華富貴,卻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從炕上摔下來摔了一頭包不說,還幾乎被活埋在這里。

偏生家里這個孽障孫子,滿口都是道理,奈何也奈何不得,讓她無比郁悶委屈。

賈琮見家人皆是驚慌不安之色,連最信他的賈環都面色戚戚,便笑道:「真沒事,這密室還有別的出口。我又非愚笨之人,怎可能布下一個絕地藏身?老太太、老爺、太太只管安心,叛逆久攻西府難下,不得不分兵攻擊東府。可見,他們已經不復之前鋒利了。咱們是武勛將門,大姐姐又即將上位,被人羨嫉,所以難免經歷些旁人家沒有的磨難。但只要度過這些磨難,賈家往後便是潑天的富貴!」

然而許諾也打消不了眾人的驚悸,王夫人含淚顫聲問道:「琮哥兒,果真沒事?我們這些老的倒也無妨,可是你寶兄弟還小……」

賈琮呵呵笑道:「太太放心,就算真有不濟,我也能保證讓寶玉好好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