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骨子里像朕(2 / 2)

隨著從鐵網山傳回天子已盡誅叛逆,不日回京的消息,都中長安便迅速安定了下來。

成王敗寇已分,失去了義忠親王劉渙和宗室諸王這面大旗,其他人再敢動手,就失去了大義。

沒有大義的造反,只能自取滅亡,沒有任何意義……

神京城安定後,除卻一些廂坊遭了兵災,被焚毀,還有皇城朱雀門下,京兆府、長安縣、萬年縣和五城兵馬司用了無數桶水,卻怎樣也洗不盡的血腥氣外,其余之處,多安然無恙。

太陽照常升起,百姓照常生活。

哦對了,當然這要無視那些走街竄巷,拿著鎖鏈抄家封門的錦衣衛們……

但尋常百姓能無視這些如虎似狼的天子親軍,都中勛貴圈們,卻不能無視。

這是自國朝鼎定百年來,最大范圍的抄家除爵。

除卻慘遭血洗的宗室外,貞元勛臣,同樣損失慘重。

數以萬計的人犯和家眷,填滿了神京城內大大小小的牢獄。

就連死牢中,都被塞滿了人犯。

這等陣勢,讓無數人不寒而栗。

謀逆大罪,按律皆斬!

若這些人頭統統落地,那……

簡直無法想象。

勛貴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數十年來,早就枝蔓相連。

拐幾道彎兒,說不得都是親戚。

若這些人全部斬首,差不多整個勛貴圈,暗地里都要斬哀服喪……

這是眾人絕對無法接受之事,因此無數馬車,齊聚神京西城,居德坊,賈家東府。

……

無數馬車,含著希望乘興而來,卻又難生怨氣的敗興而歸。

無它,賈家東府閉門謝客。

冠軍侯親兵封鎖賈家,許出不許進。

而之所以難生怨氣,則是因為他們都聽說了,連賈家榮國太夫人的娘家,保齡侯史家,都已經被抄了家……

史家尚且如此,更何況他們想求情之家?

寧安堂內,悲聲陣陣。

賈母只覺得她要將這一世的淚水都要哭盡了……

前兩日看著被燒成斷臂殘垣的榮慶堂和榮禧堂,賈母、王夫人等人就已經哭暈過去幾回了。

尤其是王夫人,得知當初賈琮讓賈政將她的陪嫁箱奩都藏起來掩埋好,她原以為賈政已經辦妥,誰知後來才發現,賈政只顧將他的那些孤本古籍收好,她的那些珍貴嫁妝,竟留在了榮禧堂,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王夫人真真一口心頭血嘔出,暈了三回不止……

那些,都是她將來留給寶玉的財物啊。

賈政卻道:「人遺子,金滿籯。我教子,惟經書。金銀可用盡,而經義卻可代代相傳。」

又讓王夫人暈過去一回……

賈母將賈政趕的遠遠的,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榮慶堂上只留著一屋子的內眷,再加上寶玉。

眾人時不時哭一回勸一回。

而當聽說保齡侯史家參與叛亂謀逆,保齡侯府被抄,全家被鎖拿下了詔獄後,賈母又連昏過去三回,醒來後放聲大哭不止。

賈政過來相勸都無用,還再次被趕走。

因為他說了句「各家有各家的造化,各安天命罷」……

看著滿頭散亂銀發,眼睛哭的紅腫依舊在流淚的賈母,薛姨媽勸慰道:「老太太,琮哥兒是錦衣衛指揮使,等他回來,說不得就有轉圜之機。先莫哭了,哭壞了身子,得回頭再好了,豈不冤枉?」

一旁木訥的王夫人此刻也不得不收起心中的悲苦,勸道:「老太太,聽說這一次犯案之人成千上萬,都言法不責眾,斷不會一次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賈母悲苦道:「指望那個孽障……指望那個孽障……他不落井下石踩一腳,便是好的了。他最會拿捏大義,卻不念人情……我這是造了哪輩子的孽,竟落到這個結局……」

王夫人和薛姨媽聞言,二人對視一眼,眼睛都流露出幾分欽佩。

賈母不愧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看人真真精准,一言就道破了賈琮的心性。

在她二人看來,賈琮許是由於幼時被苛虐太甚,所以心性孤寒。

雖未長偏生邪,但著實缺少幾分人情味兒。

寧安堂上哭聲陣陣,兩排楠木交椅上,賈家姊妹們也在安撫一人,不是大哭不已的湘雲又是何人?

保齡侯府到底是她的家,生她養她,史鼐、朱氏等人雖待她不善,卻也將她撫養長大,至少沒像賈琮當初那樣悲慘。

如今家破人亡,只余她一個孤零零的丫頭,不管她心性如何英豪恢宏,這一刻也只有傷心難過的份兒。

正當滿堂悲苦時,忽地一道瘦小的身影從外面蹬蹬跑了進來,沒等賈母等人啐罵,就呼哧呼哧道:「了不得了,大門外來了錦衣衛,說是要請雲兒姐姐回去……」

「啊!!」

湘雲聞言,唬的小臉煞白,叫了聲後,暈倒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