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二章 大喜(1 / 2)

慈寧宮,壽萱殿。

賈琮自養心殿出來,便來至此處。

毫無疑問,此事瞞不過武王去。

果然,武王面色陰沉之極,目光中的殺意根本不屑遮掩。

賈琮忙笑著寬慰道:「父皇,這等跳梁小丑焉值得父皇動怒?兒臣非先帝之皇子,父皇也非先帝。天家一旦握緊了軍權,一切敵人都只能如螻蟻地鼠一般,在陰私骯臟之地苟存,陰謀策劃著能否放兩只暗箭傷人,也只如此罷。這等貨色,只要朝廷不用去投鼠忌器擔憂誰謀反,全力鎮壓下去,根本沒有他們藏身之地。先帝當年是沒有法子,他忌憚之處太多,實在放不開手腳去追究。但兒臣不同,兒臣有個好父皇,所以不管牽扯到誰,都能一查到底!」

武王面色終於舒緩下來,看著賈琮緩緩道:「太子說的對,不必忌諱任何人任何事,朕倒想看看,到底是哪個,想害朕之皇子!太子讓下面人放手去辦,但凡有牽連者,一律捉拿問罪!不可走漏一人!」

賈琮微笑道:「父皇放心,兒臣在這世上在意的人和事著實不多,唯有家人最重。他們想害兒臣的親人,兒臣再沒有放過哪個一碼的道理。」

武王聞言,這才徹底放心下來,看了眼太後身邊的葉清和探春,道:「聽說這回是你這三妹妹的母親和弟弟立了功?」

賈琮看了眼面色有些古怪的探春,笑道:「父皇不知,那趙姨娘和賈環平日里不大得人喜歡和尊重,貓嫌狗憎,惹人厭的很。偏傻人有傻福,在大事上不怎么糊塗。當年在賈家東路院,幾乎人人厭我,獨賈環兄弟愛同兒臣頑耍,當時好些人還說,他和兒臣才是親兄弟,上不得台面的一對老三。」

說起往事來,賈琮忍不住笑了起來。

武王問道:「那你這些姊妹當時如何待你?」

此言一出,探春面色微微不自然起來。

賈琮微笑道:「三妹妹她們平日里幾乎不出榮國府二門,兒臣在東路院,一年也見不到一二回,哪里能如何相待?及至兒臣被賈政接入墨竹院後,姊妹們才常來往起來。三妹妹喜愛兒臣之字,因此也比別的姊妹更親近些。」

見賈琮目光柔和的看著自己,探春俏臉飛霞。

又見太後也笑眯眯的看她,探春正色道:「太後娘娘,三哥哥的字寫的極好,是當世有數的書法大家!」

太後喜她大氣,和葉清的性子倒有些像,笑道:「你們都是有福的,青梅竹馬長大,日後還能在宮里相守一生一世,多好!」

探春又紅了臉……

武王沒有繼續這些小兒女之事,他對賈琮道:「朕原本厚賞賈政,既然太子另有打算,朕就不多勞了。只是太子不要薄待了他才是……」

賈琮笑道:「恩賞功名利祿簡單,縱然捧賈家成為第二個甄家,也不算難事。但如此,百年之後,賈家必重蹈甄家覆轍。兒臣不原見此等事發生,所以另有安排。」

武王微微側目道:「太子如此上心?」

不過見賈琮只笑了笑,沒解釋什么,他也啞然一笑,知道他這個太子主意極正,便不再過問,回到正題道:「此事果真是晉商所為?」

賈琮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他們未必會親自動手,但難免與人勾結。當日義忠親王能造起大勢來,和江南那幾大家族不無關系,背後便有他們的影子。而這次朝廷要動晉商的聚寶盆,也就難免有人鋌而走險。」

武王皺起眉頭,道:「商賈竟如此膽大妄為?」

賈琮笑道:「本性爾!所以,這一次不管背後真相到底如何,都會有晉商參與……趁這個機會,兒臣要好生敲打商賈一番!現下國中事重,還不是收商稅的時機。但先拿晉商開個刀,將這股勢力監管起來,還是很有必要的。兒臣這一回不抄家,只教他們一個規矩,大乾的商賈,任何時候都不能無法無天。有錢能使鬼推磨的說法,在大乾的國土上,是行不通的。」

後世許多人希望中國能效仿歐美走資本主義制度,卻忽略了儒家思想對中華民族兩千年來的熏陶。

再加上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撼天宣言,賈琮相信,只要中國走那條路,必會重蹈民國時期軍閥混戰民不聊生的道路。

且一旦放任商人肆意的壯大,不加以管制和平衡,只會成為一場災難。

武王自然不大明白賈琮這番話的內涵,他還不能理解商賈賤業能有多大的能量,故而他專注的重點是:「太子這回不抄家了?」

賈琮:「……」

「哈哈哈!」

一旁旁觀了半天的葉清,痛快大笑起來,挨了太後輕輕一下後,還是笑的前仰後合。

探春有些艷羨葉清的自由自在,不過果真讓她在親長面前這般無拘無束的放懷大笑,她也做不到。

只是很向往……

武王竟怕賈琮面上過不去,對葉清「誒」了聲,然後同賈琮道:「朕無他意,只是既然晉商有罪,緣何不抄沒其家?」

賈琮干咳了聲,道:「平遙曹家肯定是要抄了的,但日中新卻不能抄,銀號里的銀子雖多,卻各有其主,若朝廷抄了,銀號的生意立刻就要崩壞。這於大勢相逆,兒臣不願為之。商賈一定要打壓,嚴格監管,但又不能打死,打敗。否則,國庫難豐,民生也會受到影響。」

武王看著賈琮,欣慰道:「吾兒愈發有聖皇之姿也!」

賈琮搖搖頭,道:「想為聖皇,首當重於軍權。兒臣差父皇,何止百萬里計?唯願父皇長命百歲,使兒臣有父可怙。」

武王聞言,頓時動容,他本至親至性之人,故而舐犢情深。此刻聞此赤子濡慕之言,連眼圈兒都紅了。

可是心中又生出無限的愧疚之情,他本該好生撫育太子一番,扶持他安穩的坐好皇位,讓他無憂無慮,可是,他的身子骨卻堅持不了太久了。

哪怕苟延殘喘,最多也只一年來功夫。

如何夠用?

賈琮吐露心聲後,見武王忽地動容至失態,心中後悔不已,可他此刻說什么都沒用,反而會加深武王的悲痛。

這時就聽葉清嘲笑道:「喲喲喲!如今知道尋九叔庇佑了?九叔您可別聽他現在這般說,早先人家可不這樣說的,某人當初一心只靠自己,看到我跟看到災心一樣!」

賈琮聞言,忍不住笑出聲來。

現在再回想起前事來,許多事確實有趣。

若無武王,現在的他,卻不知會在哪處海島上喂鳥……

這時武王也重新整理好情緒,他拍了拍賈琮的胳膊,道:「這些年,其實難為你了……不說這些了,天色不早,你們早點下去安歇罷。」

葉清卻又接茬道:「今兒我陪老祖宗,你去旁處吧。」

賈琮臉都臊了起來,卻見葉清趴在太後耳邊輕語了幾句,然後太後一張老臉,瞬間如同綻放的花兒一般,激動都顫了起來,高聲問道:「當真?!」

這般陣勢,倒是唬了諸人一跳。

就聽葉清彎起嘴角笑的明媚道:「原是這幾天的日子,可一直沒來。我身子內壯,從來沒遲過,也沒早過,這月卻一直未至……」

言至此,連武王都知道怎么回事了,霍然起身,神情激動的看向葉清,口中大聲道:「來人!速傳御醫……」

話沒說完,就聽老太後連聲道:「哪里用御醫,哪里用御醫,哀家手里有人,哀家手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