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 終不負(1 / 2)

「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

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

……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賈琮剛步入壽萱殿,就聽到一道清朗的聲音,大聲吟誦道,讓他一腦門子黑線……

請罷安,太後笑眯眯的拍著葉清的胳膊,武王則招呼著賈琮在他身邊落座。

賈琮面不改色,解釋了下今早沒來請安的緣由,是因為太累了,睡過了……

太後、武王自然不會說什么,葉清「嘖嘖嘖」個不停,嘲笑道:「太子殿下,你如今是名馳宇宙,晃動乾坤哪!」

賈琮盡顯渣男本色,淡然道:「你如今有身子,好妒些,我不同你一般計較。」

葉清嗤之以鼻,根本不屑理睬這種可笑之言,道:「剛老祖宗誇你眼光好,尋個女人個個出挑。」

賈琮呵呵輕笑一聲,道:「你這自我誇獎的水平倒是越來越高了。」

宮人們眼中都帶起了笑意,太後也笑了起來,道:「這後宮之事,不比前朝容易多少。太子能得這樣一群賢惠的女孩子在後面扶持著,哀家和皇帝也放心許多。剛才哀家打發宮人,去賞了那三個丫頭些好頑意兒。只要她們忠心服侍你,什么都有。雖然,這原是她們的本分。」

賈琮笑著代寶釵等人謝過後,就見武王看來,問道:「太子,近來可曾聽到什么流言不曾?」

賈琮聞言,輕笑了聲,道:「可是關於兒臣身世的說法?」

武王面上的笑容斂去,煞氣漸顯,沉聲道:「朕已經讓銀軍去處置了,這些賊子們,當真不知死字怎寫。」

賈琮笑勸道:「父皇,自兒臣歸宗那一天起,就知道以後必然少不得會被人以此說嘴。下辣手懲之便可,卻不必為此生氣。當敵手完全無法在明面上與天家較量時,便會用這種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來詆毀。看似惡毒,實則不堪一擊。這件事兒臣已經讓錦衣衛去查辦了,不止都中,還有江南,那邊才熱鬧。雖看不起他們,但也不會放縱他們為所欲為。犯口舌之惡,是要付出慘重的代價的。該惶恐不安的,是他們才對。其實只要等國朝強盛,百姓富足,人人得利後,這些流言也就消散了。」

這話雖在理,卻顯然無法讓武王釋懷。

大道理很多人都明白,可發生在其身上,尤其是在意的人或事上時,其實沒幾人能保持平常心。

見武王依舊目含怒意,賈琮看了眼葉清。

他能勸一遭,已經盡力。

這方面,他並不擅長。

葉清沒好氣橫了賈琮一眼後,笑道:「九叔,不是我恭維元壽表弟,他合該當天家的太子,大乾也必能在他手上強大。原因無他,古往今來強勢有為的君王,都狡詐無比,十分陰險,說簡單點就是不要臉。而元壽在這些人中,都能算得上是極品。」

見武王似不大贊同,葉清正經講證據:「九叔您別不信,只看看內閣就知,趙青山、林清河之流,哪個不是當世一等一的人傑?尤其是趙青山,面對先帝都不怎么低頭的強橫臣子。您瞧元壽怎么做的?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親自認了太傅……我也是奇了,這太子太傅還能由太子親自認?認了不說,還將國朝大權托付。有人彈劾時,又毫不猶豫的站在趙青山那邊。

這一通亂拳打下來,趙青山都扛不住,如今是連家都不帶回的,這算是把命都賣給他了。元壽卻猶不知足,又是派御膳房給內閣煲湯,又是派太醫十二時辰不間斷隨叫隨到。嘖嘖,這曠世之恩,別說趙青山了,連魏毅、范浩、董新這幾個六部中出了名兒的茅坑臭石頭,都被他的禮賢下士給打動的熱淚盈眶,一個個做起事來命都不要的架勢……

九叔,外面還有些人擔心時日久了皇權會被架空,可照內閣這等理政的強度,我瞧著那些人未必能熬過五年,鐵打的人也架不住當牲口使……

黑心哪!

但是您以為他對哪個臣子都好?我原先在宮外結交的那些大臣,原就是為了幫他的,他倒好,一上來第一件事就是給我清掃了個干凈,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是一點體面都沒給我留……

陰險!

九叔,這樣的人,您還為他擔心?!您該為那些藏在暗地里頭也不敢露的人擔心。

元壽沒歸宗時就打壓的他們不敢冒頭,現在……哼哼!」

盡管這些事武王都看在眼里,可被葉清用飽含深情怨念的語氣念了遍,他還是忍不住驕傲和想笑。

天子,原當深知帝王術。哪怕是枕邊人,也絕不允許沾染朝政,原本他想出手的,沒想到賈琮做的比他更好……

賈琮面色淡然,好似那些話都是在說別人一樣,只淡淡看了葉清一眼,道:「論陰險狡詐,我不能和你相比。和你相比,好比王先生遇到了玉先生,還差一點。」

葉清正色道:「清臣公子太謙虛了,論臉皮厚,我和你相比,好比馬先生遇到了馮先生,差兩點。」

賈琮輕笑了聲,道:「芙蓉公子客氣,論膽大心黑,我不能和你相比,不然便是王先生遇到了汪先生,差三點。」

葉清瞪大眼睛,看著賈琮道:「論好色無恥,我和你比,就是王先生遇到了汪先生和古叔叔……」

「咳!」

武王正在邊吃茶邊聽兩小兒斗嘴,卻沒想到聽到了個這,一口茶誰咳出。

見武王如此,太後奇笑道:「好端端的,怎出來個古叔叔?」

葉清見武王仰頭大笑,得意的看了賈琮一眼後,對太後道:「老祖宗不知,古叔叔是九叔身邊最信任的心腹大將,旁的都好,就是生了一臉的麻子……」

這下,別說太後,滿殿昭容彩嬪們都笑彎了腰。

笑罷,太後用錦帕拭去眼角的淚花,同賈琮道:「今兒是初定的日子,內務府大臣和鴻臚寺的官兒還有在京的王公大臣,都去賈家放定去了。儀幣是哀家親自過目的,有鑲嵌東珠珊瑚金項圈一個、銜珍珠的大小金簪各三支、嵌東珠二顆的金耳墜三對、金鐲二對、金銀紐扣各百顆、銜東珠的金領約和做各式襖褂被褥的貂皮、獺皮、狐皮數十張,綢緞一百匹,棉花三百斤,飯房、茶房、清茶房所用銀盤銀碗銀壺銀碟,都是最好的……再過些時日,太子就要大婚了。還有選秀的懿旨,哀家也傳至各省。萬幸太子是個喜好美色的,不然哀家才要發愁!」

「哈!哈!哈!」

葉清仰天長笑三聲。

太後寬慰道:「你不必擔心,元壽待你不同,我們都瞧得出,你也不會比哪個差。再者,他也不是一味沉迷女色的孩子。若是這般,哀家也還沒有老糊塗。他能贊那三個丫頭,還讓那個秦氏聽從規矩,可見心里是有數的。又能堅持打熬筋骨,哀家才廣儲秀女。這是祖宗大計,事關天下命脈,小九不能起妒心。」

「我起妒心?」

葉清簡直不能接受這種說法,睜大眼睛看著太後。

只是老的快連眼睛都睜不開的太後,卻靜靜的看著她,微笑道:「到底是女兒家,若是尋常也罷,可有了身子骨,有了腹中孩兒,這段日子最難熬,心思也最亂。吃些醋,也不算什么大事。」

葉清到底心胸廣闊,敢作敢當,頹喪一嘆後,有些無奈道:「還真是頭一次知道醋的味道……」

賈琮登時瞪大眼睛看她,形容有些誇張。

葉清惱羞成怒,抓起一只孔雀毛撣子朝賈琮扔了過來。

卻被賈琮隨手接住,也不見他如何動作,輕輕一翻手,那樣長的撣子就不見了,竟換成了一朵嬌艷的粉色茶花。

看到這一幕,莫說葉清,連太後和武王都直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