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 滿門忠烈(1 / 2)

「烏雲遮不住太陽,雄鷹飛過了聖山,駿馬跨過了哈拉哈河!」

「長生天保佑他的子民,在百年一遇的大旱之年,讓南朝的皇帝大臣都昏了頭!」

「漢人的皇帝將當年縱橫草原的猛將們悉數誅殺,皇帝又被他的弟弟和侄兒聯手殺害!」

「整個南朝亂成一團,當年如天神一般的武王,如今已經昏聵不堪,就要病死了。」

「他將所有的權力都交給了他那乳臭未干的兒子,結果,他那兒子認為九邊花費太多,就將九邊大軍裁撤了!」

「兒郎們,你們說,這難道不是長生天在保佑他的子民?」

哈拉哈河畔,扎薩克圖汗格埒森扎站在一處高坡上,為下面的戰士們鼓勁。

這里距離大乾的邊塞長城只有二百多里了,自扎薩克圖趕至漠南,以千里計的路途,雖然是騎馬,但大軍終究還是疲憊不堪。

不過格埒森扎的話,卻讓一眾兵卒笑了起來。

一個四十多歲的千戶長,鼓著勇氣大聲道:「汗王,莫不是說笑?世上怎會有這般糊塗的人,害怕花費多了,就把大軍給裁撤了?」

格埒森扎哈哈笑道:「若非如此,本汗又怎會說是受長生天保佑?烏力罕,你若不信,可以問問這幾個漢人!」

話音落地,幾個王帳侍衛引著四五個大乾人過來。

其中一人躬身賠笑道:「奴才原是晉商范家的二公子,專往草原上走商,好些人應該都認識奴才。」

「這不是范永斗么……」

士兵們一些軍官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那漢人忽然大哭道:「奴才雖是漢人,可草原上的汗王台吉們,待奴才都比那狗皇帝狗太子好哇!奴才是正正經經的買賣人,家財銀子都是一分一里攢起來的。這些年走過多少遭草原,雖是漢兒,遇到帳篷還會被招呼進去喝一大海碗奶茶,吃一頓煮肉。可漢家的天子和太子,卻眼紅咱幾輩子積攢起來的銀子家當,將我們全家捉拿下獄,把家財全抄了哇!若不是汗王多留了我們一些日子在草原上做客,奴才們若回去了,也要被殺頭問罪。可憐奴才娶的兩個草原娘兒們,生的三個草原兒子,也一並被殺了頭,奴才好慘哪,好慘哪!」

汗帳的士兵平日里大都是牧民,心思簡單,聽聞范永斗這般慘,紛紛義憤填膺。

他們雖是牧民,平日里也備受台吉王爺和各級上官的壓迫,但屬於他們的牛羊,也不會被汗帳隨便奪去。

這一刻,他們感到了十分的幸福……

而那位千戶長關心的則是:「九邊軍鎮果真都被裁撤了?」

范永斗忙道:「千真萬確!狗皇帝和太子一心想著謀財,不止我們范家,還有賣糧食的王家,賣鐵器的李家,賣鹽貨的田家……全都被抄家問斬了。他們抄了銀子有了錢,還不舍得給邊軍發糧餉,九鎮邊軍裁撤了七個軍鎮,只剩兩個。」

「這世上竟有這般貪婪愚蠢的人?」

好些人都不敢相信。

他們一些人,至今還對當年那個如同天神一般的武王記憶猶新。

實在不敢相信才十多年,就昏聵成這樣。

范永斗捶胸頓足道:「狗皇帝命不久矣,聽說連一年都未必撐得下去,好不容易尋到了失散多年的兒子,所以凡事都任他胡來。那太子幼時被虐待過,窮酸乍貴後,可不就拼命的攬財嘛!如今整個大乾是亂成一團啊,到處都是抄家殺頭的,那些被裁撤的邊軍,現在也到處燒殺搶掠,全亂了,全亂了,民不聊生啊!」

這番話在大軍中口口相傳了下去,沒多久就全軍皆知,大軍無不振奮。

至此,格埒森扎再度大聲道:「勇士們,都聽到了嗎?雖然草原大旱,但長生天並未真正的拋棄他的子民!長生天讓南朝如此強大的一個帝國,短短一年內就崩壞到了這個地步,薩滿說,這就是在為我們指明了方向。每隔百余年,草原上蒼狼子孫,就會得到這樣的機會,能抓住機會,就能世代富貴,抓不住,便會敗亡。這一次,汗帳揚鞭南下,飲馬黃河,必能打破神京長安,那里遍地都是金銀和綾羅綢緞,到處都是高大的房子,有比牛乳還白的女人,有比女人更甜美的美酒……那些,都是我們扎薩克圖人的。如今,土謝圖汗部和車臣汗部正在拼命的往榆林軍鎮處趕,我們喀爾喀三大汗帳約定,先破長安城者為皇。勇士們,我們能輸給土謝圖和車臣人么?我們尊貴的扎薩克圖汗帳,能讓土謝圖和車臣二部騎在頭上嗎?」

「不能!」

「不能!」

「不能!」

大軍的士氣被拔高起來後,格埒森扎拔出汗王金刀,高舉過頭,怒吼道:「勇士們,再加一把勁兒,扎薩克圖先入榆林,先破長安。破了長安後,城里的女人隨你們享用,美酒隨你們享用,金銀隨你們享用!」

「嗷嗷!」

格埒森扎的許諾讓大軍如同聞到了鮮血氣味的狼群,各種怪叫聲起,如群魔亂舞。

「出發!!」

……

入夜時分,如血的夕陽還留下一抹余暉在天際。

一輪皓月已然升在空中,月光如銀。

榆林城外五十里處,有一高坡,名為望月坡,此處望月最佳……

無數人影,就著月色,在用工部新造的鐵鍬掘著壕溝……

自大同府遷至榆林的新任北方都護府大將軍劉耀倫,親自帶人工事作業。

雖然如今他執掌整個北地防線,幾乎一人抵得上過去整個九邊防線的大權。

但實際上,除了大批量的更換了火器外,他手上真正能戰之兵,不足八萬……

而他將要面對的,卻足足是二十萬弓馬嫻熟的控弦之士。

若說沒壓力,他自己都不信。

這一戰,他若是打勝了,加官進爵,大乾國公位都有他一席之地,皆不在話下。

甚至還能名留青史!

但若敗了……

劉耀倫自己都不敢想象後果之嚴重,會到什么地步。

從榆林到神京城,雖還有千里之遙,但除了銅川的金鎖關外,一路上幾乎再沒什么關隘,一馬平川……

所以這一刻,他根本不去想什么功名利祿,所有的心思,只在如何用鋒利無匹的火器,打贏這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