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母子蛛(一)(2 / 2)

銅錢龕世 木蘇里 1579 字 2020-06-07

「嘶——」薛閑下意識吸了一口氣。

玄憫一聽便皺了眉,要去碰他的手,將那會咬人的毒玩意兒接過來,「疼?」

「那倒不是。」薛閑的表情透出一種哭笑不得的崩潰感,他一邊毫無章法地蹭動著無名指和小指,一邊讓開了玄憫的手,道:「這玩意兒滑溜得很,難抓,別換你拿了,咬都已經咬了。只是勞駕幫我個忙,我騰不開,這只被咬的手快癢瘋了,幫我撓撓,快快快……」

玄憫:「……」

癢著實是一件要命的事,比痛可難忍多了。

這挨千刀的蜘蛛毒性著實有些厲害,單就是朝薛閑手指尖端注入了一點毒汁,他整個手臂都犯了綠,並且還有要往肩膀脖頸蔓延的趨勢,若是再上臉,那就好看了。

那種從血脈里往外漲的癢意讓人手足無措,心口惶急,但凡忍耐力低一點兒的,指不定此刻已經涕淚泗流地滿地滾了,說一句「生不如死」也不為過。

薛閑皺著眉,腳下都有些發飄,因為強忍著的緣故,眸子底發熱,漫起了一層水霧。他抬腳朝玄憫走了一步,想催玄憫幫忙,結果鞋底著地時,卻好像踩不實一般朝前踉蹌過去。

玄憫一見他連站都站不穩了,當即將他抱了起來,大步走到石台邊才放下。他試圖讓癢得不行的薛閑松開手,誰知這祖宗一雙龍爪比誰都難掰,硬是將那蜘蛛圈死在手中。

薛閑背靠著石壁倚坐在石台上,歪歪斜斜直不起身,沖玄憫道:「趕緊,撓兩下,手手手。」

龍血本該可以化毒,所以大多數毒物對薛閑來說起不了什么大作用,頂多傷口又一瞬間地灼燒腫脹或是發紫發黑,但是幾乎轉瞬就能好。

眼下這情況足以說明這天煞的蜘蛛毒性究竟有多強,饒是薛閑葉有些耐受不住,更難想象若是尋常人中個招,會狼狽成何種模樣。

玄憫當然不可能真的毫無顧忌地伸手去抓撓一氣,因為有些毒性是越抓撓越厲害的。他看了眼薛閑漫到肩窩的青黑,摸出了兩張紙符,當即劃破了手指在其中一張上筆走龍蛇。

他將那張沾了血的紙符拍在薛閑頸側,那不斷蔓延的青黑色當即停在了紙符前頭。

他又將另一張拍在了薛閑烏骨雞爪似的爪背上,而後輕捏著薛閑的下巴,讓他將臉朝左邊偏一些。脖頸延伸往肩膀的筋骨線條因為這個動作而綳直起來。

玄憫垂著眸子,將薛閑右側的衣襟撥開一些,食中二指並著,略微頓了頓,最終還是落在了薛閑頸窩處的皮膚上,他借著二指丈量了一番,拇指在薛閑鎖骨偏下一點摁住,而後解了銅錢,一邊盤著銅錢邊沿,一邊將一股力壓進了皮膚里。

薛閑側著頭,輕輕吐了一口氣。

那一股力道壓進穴位的同時,活似有一股泉流順著經脈緩緩蔓延開去,捋順了每一處因為毒性而躥火帶電的皮肉。那種抓心撓肺的癢意便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漸漸為龍血所化,一點點隱了下去。

薛閑懶懶倚著石壁,在玄憫直起身體時,又用還殘留著最後一點癢意的手背在玄憫手上蹭了蹭,而後收回手沖一旁的石壁抬了抬下巴,問道:「你看了好半晌,看出些名堂了么?我這手里的玩意兒就是傳說中的同壽蛛?」

他被那圓蛛咬過一回,自然吃了教訓,改換了鉗它的角度,將手掌中的玩意兒給玄憫看了一眼。

只是這次,那圓蛛較之先前又有了變化——它的顏色依然褪得同薛閑掌心皮膚顏色極為相似,只是在渾圓的腹部多了一條血線。

玄憫眉心皺了起來,神色沉肅地看了薛閑一眼,道:「它吸了你的血了?」

薛閑蹭了蹭手,干巴巴道:「它咬我時,喝了我一口血,又吐還給我一口毒汁,禮尚往來。」

玄憫:「……」

「那上頭當真講了同壽蛛?」薛閑沖石壁上那一片字符努了努嘴,問道:「都說什么了?這玩意兒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先前怎么找不見?多了一條血線又是何意,難不成這就同壽了?」

他接連問了好幾句,而後頓了一頓,最終又補問了一句在心里盤繞片刻的話:「這些字符難認得很,我活了這么些年也不曾見過,你……是怎么看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