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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力不從心(傾相隨)番外3

我的名字叫做傾相隨。

傾相隨,卿相隨,請相隨。我無奈向天翻了個白眼,撇撇嘴,相隨?阿爹還真有心啊,居然給我取了這么一個名字。

我孤獨一人來到山頂,望著東方一輪紅色日頭愣愣思考,從名字里可以看出我阿爹對我阿娘的情深意重。

只是。

我不由搖頭苦笑,阿爹的用心良苦,阿娘未必會領。因為從我記事以來,我還從未聽阿娘叫過我的名字。

阿爹他是一個讓我很敬佩的男人。在我心中,阿爹雖然不是這世上最強勢的男人,但阿爹絕對是個有謀有略的真英雄。只要是阿爹真心喜歡的人,無論是誰都無法阻止。就算是實力差人一等又能怎么樣?我相信阿爹依舊有本事、有氣魄反敗為勝。

阿爹在二十年的時間里對阿娘的那份執迷的感情依舊沒有變過一分一毫,旁觀了阿爹和阿娘的糾纏事多年,我堅信阿爹像世間其他的男人一樣是因為得不到阿娘才會對阿娘念念不忘。阿爹他真的是愛阿娘,才會不能放棄阿娘。

小時候我不懂像阿爹、白逸研、夜琥焰那樣出色到能與太陽比耀眼的男人怎么會同時喜歡上阿娘?

長大後,我漸漸才漸漸明白,阿娘是個很特別的女人,她看似柔弱如水任人搓揉,實則是特別的堅韌不拔,特別的能屈能伸。她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好女人,也難怪他們會同時愛上阿娘。

**

有人說真愛就是要放棄和成全?嗤!好生的輕松!在我看來愛了就要勇敢去爭取,若是不去爭取、不去努力就輕易放棄了的感情,根本就不是真感情。因為我根深蒂固的認為人本性就是貪婪的,這世間沒有幾個人是聖人。若真是喜歡一樣東西喜歡到無法割舍的地步,怎么會甘心輕易放手?所以那些輕易就放手的人只能說是他們愛的還不夠深而已。

我也從來不認為阿爹為得到阿娘做的那些事和那些努力有何錯!因為如果不那么做,在實力和感情都往白逸研那邊偏倒的情況下,阿爹根本就沒有任何機會擁有阿娘。

雖然我一直知道阿爹這二十年的時間里都在利用我來實行他那瘋狂想要得到阿娘的計劃。但是,我依舊毫無怨言、總默不作聲、心甘情願的任阿爹利用。──阿爹雖然不像二弟的父親一樣的溺愛著我,但是卻也是一個難得的好父親,他教我東西從來都是毫不保留,只要他有的,只要是我想學的,他都會盡數一身的本事,盡心盡力的教我。除去生我之恩不講,這樣真心待我的父親怎么能讓我不感動?怎么能讓我不盡心盡力、心甘情願得替他完成他這一生最大的夢想呢?

可是縱然我是這般的想,但是在離開阿娘的這些日子里,我的心卻總是浮躁難安,只要我一閉上眼睛,阿娘那張受傷的眼神和她那飽含著失望和痛苦的臉就會浮現在我的眼前。

我木訥佇立,難道我這樣做,錯了嗎?阿娘我做錯了嗎?為什么白逸研可以擁有阿娘而阿爹不行!白逸研勝我阿爹的只是一份運氣和機會而已(我一直都認為阿娘會愛上白逸研,只不過是那白逸研運氣好。)!!若是給阿爹與阿娘一個像阿娘與白逸研那樣的相處機會,阿娘一定也會義無反顧的愛上阿爹。這並不是阿娘怎么樣的男人都能愛,而是像阿爹這樣的男人實在太有魅力了,我想這世間很少會有女子不喜歡這樣有本事的智謀型男人。

可是,我只要想起阿娘往日對我的種種好,我便難以抑制的悲中從來。我顫抖地長嘆一口氣後緩緩閉上眼睛,再度任思緒陷入矛盾的折磨中。忽地,身後有細碎的腳步聲響起,我睜開眼睛,轉頭望去,只見二弟、三弟正緩緩向我走來。

「大哥。」二弟、三弟異口同聲地開口輕喚了我一聲。

「嗯。」我朝他們點了點頭。

待他們走近,我方才見他們倆眼低的細小的鮮紅血絲和下巴一夜橫生的胡渣。

我不由皺眉,問道,「二弟、三弟,你們這是怎么了?」

三弟抬眼認真地盯著我看,「大哥,我心里越想越難受。昨晚一夜沒有睡下。腦海里一直浮現的是阿娘對我們的好。」話語忽頓,三弟轉眸不看我,「大哥,我們這般做,是不是錯了?」

我冷睇了三弟一眼,看來有這種想法的不止只有的一個人而已,三弟也同樣受著煎熬。

見我許久不答腔,三弟擰著眉頭,語氣很是慎重的再度開口道,「大哥,我們回去吧,也許阿娘說的對,他們之間的事情我們根本就不懂。」

站在三弟身後的二弟也上前一步,說道,「大哥,我也同意三弟的說法,我們不能為了要撮合阿爹、阿娘,就去勉強阿娘做她不喜歡做的事情。」

聽後,我身子一震,我轉眸向二弟,沙啞著嗓音發問,道,「終究,對阿娘的愛戰勝了對阿爹的感情嗎?」頓了頓,我緩緩耷拉下眼皮,喃道,「回去……我也渴望能夠盡早回家。只是我們這一回去,我們准備了多年的計劃豈不是要半途而廢了嗎?「

「但是我們這樣做,對阿娘有失公平。」怒火燒紅了三弟的眼。

我定定望著三弟,這些在早些時候不是應該都已經知道了嗎?我剛才還納悶二弟怎么也會隨三弟來勸我回家(因為二弟對他阿爹的感情不比我對阿爹的淺,按常理他是不會勸我回去的。)?現在我才頓悟定是三弟游說二弟一同來勸我回家的。嗤!有白逸研那樣的父親,生出來的兒子怎么會簡單呢?三弟明著是為了阿娘找想要我們回家認錯,實則他定是算准這個時候他的阿爹一定是已經成功攻占了阿娘的心,想要『過河拆橋』了吧!不過世間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

我眨了一下眼睛,冷哼道,「我們在決定要對阿娘和阿爹他們三個人下葯的時候不是已經想到這樣的後果了嗎?男子漢大丈夫怎么可以這般容易就出爾反爾了?」

「大哥,這些道理我懂。只是出來的這些日子里,我只要一想到阿娘對我們的萬般好,我的心里就特別的難受。我現在真的很後悔,我後悔對阿娘做出了那樣殘忍的事情!「三弟閉了閉眼,頓了頓,才再次說道,「我們做出這樣的事情,雖然是報復了我阿爹當初對阿娘的殘忍、成全了你們的阿爹對阿娘的痴情,但是我們這樣對待阿娘,在阿娘的心中也是一種背叛和傷害!」

我心臟猛烈一縮,雖然我明白三弟現在的這翻冠冕堂皇的話只是他的謀略,只是他為白逸研爭取獨占阿娘的假話,但是依然深深刺進了我的心里,直捅了我的要害……

**

我們三兄弟雖然是同母所生,但畢竟父親不同。

三弟雖然是忿恨白逸研對阿娘做出的傷害,怨恨白逸研總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阿娘身上他在白逸研身上得到的父愛少之又少,但是他畢竟還是白逸研的兒子!這世間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理兒?

三弟曾經很鄭重地對我說:「這葯性不是一輩子的,只是控制一段時間,只要葯性解開,阿爹他們就不會有生命危險了。我們總要給阿娘一個選擇的機會不是嗎?」他的意思是說他下的那個毒葯只要阿爹和阿娘歡愛一段時間後也就解掉。若那個時候阿爹他們還沒有讓阿娘愛上,也只能作罷。

當時我想:好個聰明的三弟,他明明可以制出控制阿娘一輩子的葯,卻以給阿娘一個選擇為名否決掉我和阿爹想用此葯讓阿爹和阿娘永遠在一起的計劃。──他這樣做不但向我們之間的兄弟情義做出了完美的交代,還巧妙地不去背叛他的父親(若真按他的這種安排,白逸研獨占阿娘是沒有絲毫懸念的事情,畢竟阿娘現在還只喜歡白逸研一個人,這在短時間內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誰也沒法否認的事實。)!

但是畢竟是我們辛苦了十幾年的心血,哪能那么容易得就讓三弟如願呢?

為了讓阿爹長久的占有阿娘,我便偷偷的在三弟下在阿娘和阿爹他們三個人的葯里再加了某種催情的葯物( 我阿爹學習東西很快,就算是再難的東西,阿爹也一學就會,我是他的兒子,自然也遺傳了他的敏捷。加之我和三弟畢竟是做了二十年的兄弟。只要我有心要記住,有些東西在潛移默化中,自然也會了,雖然不比三弟精通,但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阿爹雖然暗示我要在三弟制作出來的葯里再加葯,但這葯畢竟是我下的。阿娘日後若想追究也是不能怨到阿爹身上去的,我阿娘平時那么疼我們,就算她再氣我,以我對阿娘的了解,她也只會幾年的時間不理我這個兒子。我那時想讓阿娘怨恨幾年若能換取阿爹的幸福,這是值得的。至於白逸研知道這件事情後的反應我也想過,他雖然會有滔天的怒火,但是他若不想讓阿娘恨他,他就不會對我動手。所以這件事情,我做的有恃無恐。

只是,我千算萬算,偏偏漏算了自己的心。我的心會為自己強迫阿娘做她不喜歡做的事情而心痛,我的心會為阿娘以後長達好幾年的不理我而焦慮!

我緩緩抬頭望向三弟,發現他的表情很平靜,此刻我才恍然大悟:三弟早就知道我們會有內疚和心痛的這一天!

我也忽然驚覺一直以來不是他被我們算計,而是他在算計著我們!原來我和阿爹都低估了他,他才是我們三兄弟中最深藏不漏的人!

我頓時咯咯大笑出聲。

「大哥?!」二弟皺眉深深,一臉的不解地呆望著我仿佛是瘋狂了的笑。

而三弟則依舊是一臉平靜地望著我。

我笑累了,便漸漸停住了笑,我定定凝視著三弟的眼,冷冷道:「三弟,我不得不承認你很聰明也很狡猾。」三弟的狡猾比我圓潤,比我狠毒!

三弟淡淡一笑,道,「大哥,話不能這么說。你阿爹要的機會我們已經給了不是嗎?」

「給?!這么短暫的時間我阿爹豈能抓得住阿娘的心?!」我攥緊拳頭,生氣到失了平日里的翩翩風度。

三弟定定凝望著我的眸,平靜笑回,「二十年的時間還算短么?」

我一愣,是呀,阿爹都陪在阿娘身邊二十年了……

三弟轉眸看向遠處的山黛,幽幽道,「若是大哥和二哥的阿爹在二十年內都沒有讓阿娘愛上的話,那么我們就算再給他們二十年的時間也會是一樣的結果!」

我渾身一震,漸漸地,放松了攥緊的拳頭。

三弟回頭看了我和二弟一眼,道,「阿娘常說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大哥和二哥若是強行要讓阿娘去接受你們的阿爹。阿娘這一生是不會快樂的。」

隨後三弟輕嘆了一口氣,又道,「為了阿娘能夠生活得幸福、如意,我懇請大哥、二哥好好想想吧。」他說完,轉身便離去,他離去的風姿是勝券在握的勝利風姿……

我阿爹、夜叔叔和白逸研在斗,我和二弟何嘗不是和三弟在斗?本來以為三弟在阿娘的疼愛下性子會生得單純一些,卻忽略他始終是白逸研的兒子,有那樣的父親,兒子豈會是簡單的理兒?

我長嘆一聲,聲音嘎啞道,「二弟,我們輸了……」出來的這些日子,心里異常的煩躁,我這般的做法雖然是成全了阿爹的一片痴情,但是對阿娘卻有失公平。因為心痛和不忍,我每晚皆在對阿娘充滿愧疚的夢靨中驚醒。我悔恨自己的不孝,我悔恨自己居然能夠狠心地對那么善良,那么慈祥的阿娘做出那樣殘忍的事情。

「大哥,我們一直低估了三弟!」二弟不甘心的聲音傳來。

「……」我平靜盯著三弟遠去的的方向,並沒有回話。

78力挽狂瀾

當白逸研正要大批出動邶延樓的兵力去追捕三個孩子的時候,孩子們忽然自己回來了……

「孩兒知錯了,還請阿娘責罰。」他們三人直直跪在我的面前,額頭直往地上磕。

我冷眼定定看著他們,見他們把頭都磕破了,不由蹙眉,但覺心肌陣陣抽搐,只得扭過頭去不看他們。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白逸研聞訊趕來了。

白逸研yin沉著臉,走過來抬腳狠狠地往三個孩子身上踹了幾腳,孩子們身子受力向前沖,趴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了鮮紅的血絲。可見白逸研的那幾腳用的力道有多么的重。

「白逸研,你住手!」當白逸研再次抬腳想再踢向孩子們時,我心痛地撲過去拉住了他。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就算我再氣這三個孩子的胡為,我也不能眼睜睜得看著白逸研一腳接一腳地往孩子身體踹。

白逸研氣恨難消地眯了眯晶瑩剔透的深邃黑眸,他睨了我一眼後,心不甘情不願地收回了腳,深吸了一口氣後,只聽他的聲音發冷,「把解葯拿出來!」白逸研做事向來只會直取要害,所以他並不廢話去問三個孩子到底在我們我們身上下了什么葯,而是直接向他們要解葯。

晨兒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他跪直了身子,磨破了筆的左手伸進衣襟里掏出了四個小瓶子。隨後,他雙手捧著瓶子,高舉過頭,低垂著頭,呈在我的面前,「紅瓶的是給阿娘的解葯,白瓶的是給阿爹、傾叔叔、夜叔叔的。」

我愣了一愣,緩緩伸手從晨兒手中接過四個小瓶子,記得晨兒在留給我的信中說是沒有解葯的,現在他一回來卻把解葯捧到了我的面前。我並沒有去追究他為什么說謊騙我,因為現在追究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所以我沒有必要去問。

我才剛從晨兒的手中接過了解葯,傾默蠡和夜琥焰也一前一後,步伐惶急地趕了過來。但見他們的臉蒼白如紙,哀戚的神色中有著一種被親人背叛的痛楚。

傾默蠡清澈的眼冰冷地盯向大兒子,漆黑瞳眸兀自收縮,他蠕動了幾下嘴唇,想要說些什么,卻始終沒有開口。

我擰眉,但覺有異,不由垂眼看向大兒子,正撲捉到大兒子轉眼向傾默蠡時,一剎那的愧疚眸光。

我眯起眼,大兒子為何會去傾默蠡流露出這樣的眼神?愧疚?他是因為忽然跑回來向我認錯才會覺得自己愧對傾默蠡么?

我閉了閉眼,狠狠地甩了甩頭,覺得現在追究這些都已經沒有必要了,畢竟事情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於是我不再去想這其間的復雜聯系,只緩緩挪步,把手中的白色小瓶子分別分發到白逸研和夜琥焰的手中,當我伸長了手臂給傾默蠡葯的時候,傾默蠡呆呆立著不動,他的眼神木木的盯著我手中的瓶子看,並沒有伸手來接的打算。

「傾默蠡……」我蹙眉。

聞言,傾默蠡緩緩抬眼,他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後,不帶任何情緒地從我的手中接過了小瓶子。

我見他接過了瓶子,心下便松了一口氣,未想他卻倏然變臉,把手中的瓶子砸向身旁的石頭上,瓶子「啪!」地一聲碎裂,瓶中的白色粉末浮游在空氣里。

「傾默蠡,你又發什么瘋?!這是解葯呀!」我大駭,雙眸狠狠盯向傾默蠡。

「我不需要這種解葯。」傾默蠡冷冷道。

「……」我蠕蠕唇,卻發現此刻的自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表達能力,想要說什么卻難以啟口。他話中的某種意思說的很明白,我不可能會不懂。正是因為懂了,所以不知道該如何啟口與他說話。

與此同時,夜琥焰也把他手中的瓶子揮向石頭,「砰!」地一聲,瓶子應聲而碎。

夜琥焰滿臉yin霾,瞳眸顏色倏然轉深,他冷峻道,「我和默蠡一樣的選擇。」

「你們不要拿自己的性命來玩笑。」我怒紅了眼。

傾默蠡冷冷一笑,把話說得更清楚一些,「我們以命賭你的心,你對我們有心我們則活,你若對我們無心,我們活著也沒有意思。」

我心強烈被震,只因這樣的感情太過濃烈、太過瘋狂了。

「桃花妹妹,他們要死,你就讓他么死好了!」白逸研一把我的身子扯進他的懷抱里,他的嘴角冷冷勾起,顯然是一副求之不得的表情。

我擰眉,揪住白逸研的衣襟,「白逸研!」

白逸研不甘願地抿抿嘴,他纖睫半垂,對晨兒命令道,「把解葯再制一份給他,若他再砸,就讓他去死!」

晨兒點點頭,抹去了嘴角的血絲,恭敬應聲道,「是,阿爹。」

……

**

從兒子回來認錯到今日已經有一個月了,可是晨兒制做出來的解葯只要一拿到傾默蠡和夜琥焰面前都會被他們暴力地砸碎掉。

今兒大兒子傳話來:酉時傾默蠡約我在後山的橋上見,他說只要和我談過話後就會吃葯的。

我低嘆了一口氣,只想這可能是傾默蠡最後的『掙紮』,又想到只要傾默蠡答應吃解葯,夜琥焰自然也會吃解葯的,於是我二話不說便答應了。畢竟相處了二十年,跟沒有生命的物件相處了二十年都會產生感情,更何況是人呢?

「阿娘……」大兒子的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

我半垂眼眸,淡淡道,「你有什么話就直接說吧。」

「阿娘真的不能原諒阿爹嗎?」大兒子遺傳了傾默蠡的那雙清澈的眼期盼地盯著我看。

我定定凝望著大兒子,搖搖頭道,「我早就不恨他了,談何原諒不原諒?」在我的心中,傾默蠡雖然是壞男人,但是他在這二十年里待我的確是好的沒有話說。那是一種掏心掏肺的好,那樣的好,就算我再沒有心肝,也是會被感動的。

「既然這樣,孩兒想請阿娘給阿爹……」

我直接截斷了大兒子未說話的話,「有些事情你們現在還小,所以不懂。」一個女人怎么可以同時愛很多個男人?

**

夕陽正西下,此刻如血的彤雲染滿了整個天際。兩座大山仿佛都被籠罩在這恐怖、冰冷的血幕之中。

兩座大山之間有一座用木板和密密麻麻的粗繩子栓成長達好幾百米的軟橋,橋身是用一塊塊長形木板鋪成的,橋下的是霧靄朦朦、深不見底的深幽山谷。

我有輕微恐高症,看著下面的霧靄蒙蒙的墨色山谷,我的雙腳不由得發軟。

我望一眼橋下,不敢走上去,抬眼望向傾默蠡,喊道「傾默蠡……」

喊話完,卻不見孤獨佇立在橋中央的傾默蠡有任何動靜。難道是聽不見?我將雙手拱成圓,放置在嘴邊,聲音拔高,再次喊道,「傾默蠡……」

此時,傾默蠡才緩緩扭過頭來凝望向我的方向,他定定地看了我許久後,咧嘴對我一笑,卻沒有向我走過來的意思……

「傾默蠡……」我再次喊他,可他依然只是定定盯著我看,卻絲毫沒有要走過來的意思。

我咬了咬牙,把腳踏向軟體的木板橋,可腳一踏上去,長長的橋身便微微地晃動了起來。我嚇得連忙扶住軟橋一邊的粗繩,小心翼翼地向前邁步。

我低著頭,蹣跚地一步一步向傾默蠡走去,只到看到一雙腳出現在我眼底時,我終於是松了一口氣,緩緩抬起頭來……

但見夕陽的淺橘黃光線一縷一縷地把傾默蠡清雋俊逸的五官柔和的勾勒了出來。此刻山風吹起,他如綢緞一般的長發漫天漂浮,隱在幾絲長發中的清澈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看。

「你叫我來,要說什么?」久久不見他有開口說話的意思,我只好主動開口問。

聞言,傾默蠡愣了一愣,隨後他眼眸半垂,淺淺勾唇,苦澀道,「你和我在一起時為什么總是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

我眨了眨眼,垂眸不想談這個,低語道,「你今兒找我來就是為說這件事?」

「我以為我想要對你說的話,你心里一直都很明白。」傾默蠡的聲音聽起來傷感又冷淡。

「傾默蠡,糾纏了二十年,你難道就不覺得累嗎?」我煩躁抬眼,實在不想和他們再這般糾繞下去了。

「桃花,你實在太不公平了。你既然連白逸研都能接受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我到底有哪一點不好?」傾默蠡沙啞低喃,答非所問。

「……美玉雖好,卻並非是我所好。」我抬眼,把視線凝在天幕中的夕陽。

「呵呵……哈哈!」突然,傾默蠡大笑起來,笑聲隨後慢慢停止了,可他的表情卻猙獰了起來,「我等了你二十年,你就給我一句這樣的話?!」

我身子一震,只因傾默蠡把話題轉換太快了,我沒有及時反應過來。

「我從來沒有要你們等!」我冷眼望向他,見風掀飛了他一身的長衫,他的白色裙裾漫天蹁躚。

傾默蠡的左手箝住了我的下顎,他眯長了眼縫,咬牙切齒道,「你敢否認這二十年來你們利用我和琥焰牽制著白逸研,以免他對你兒子不利嗎?」

被說中了心里的秘密,我惱羞成怒,「他是你兒子,你有責任保護他。」

「狗屁!若他不是你為我生的兒子,我瞥也不瞥他一眼!」

「傾默蠡,不要把話說絕了,骨肉親情乃人之天性。」我擰眉,很不喜歡傾默蠡這般的說,像個無情無心的冷血動物。

「你不是一直罵我是沒有人性的畜生么?既然沒有人性,又何來『人之天性』?」傾默蠡雙目被怒火燒紅,神智幾近癲狂。

「傾默蠡……」我白了臉,又驚又懼。因為我已有二十年的時間沒有見到傾默蠡有這樣的表情了。心底頓生出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心間煩躁異常,隱隱感覺有什么的事情要發生。

「傾默蠡,感情是不可以勉強的,事情到此結束,好不好?」

聞言,傾默蠡的身子重重一震,肌肉僵硬,過了許久,他才緩緩抬眸,痴痴凝望著我的眼。

突然,他淺淺勾唇,清澈水眸忽地yin冷。他俯首我耳畔,輕聲對我低語道,「桃花,與其痛苦得讓你離開我的身邊,不如我們倆就此同歸於盡吧。」

我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氣,愕然瞪大眼眸,「傾默蠡,你,啊──」我話還沒有說完,傾默蠡一雙長臂倏然箍緊我的身子,縱身往橋下跳去!

身子往下落的瞬間,我害怕得尖叫,「啊~~~~」

「傾默蠡,我不要死!」

……

☆☆

我動了動手指,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本來以為這次是死定了,卻幸運地還能睜開眼睛,幸運地還能看見東西。

「呵呵……」我眨了眨干澀的眼皮,哀戚地低笑出聲,不知道我前生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此生才會被這般的男人糾纏上。

若說白逸研是任性的惡魔,傾默蠡就是瘋狂的變態。天下男人那么多,為何就不能讓我遇到一個正常的……

「桃花,你沒事吧?」一聲虛弱的低問聲在我耳畔響起。

此刻我才感覺到身下是軟的,我緩緩從傾默蠡的xiong膛上爬起來,情緒激動地一手揪住他的長發,一手高高舉起,「啪啪!」直響地刮了他幾記耳光。

「唔……」傾默蠡只擰了擰眉,隨後便咯咯地笑了出來,「好多年都沒有見到你如此剽悍的樣子了。」

「我都快被你弄死了,我怎么還能夠心平氣和?」我咬牙切齒,沙啞到有些破碎的聲音從我的牙縫里迸出。

「看來桃花你依然還是很留戀人世。」傾默蠡嗤望著我,猶如從來沒有發生過跳橋一事的輕松和我說話著。

「活著是種福氣,我從來沒有想不開要去死!」我把拳頭攥得死緊。

傾默蠡低低的笑,「這就是你不同與人的地方,特別的堅強,就像生在沙礫里的小草一般……」

「嗤!」我冷笑,「要是我能選擇,我寧可做一株富貴逼人的牡丹。」天生就受盡疼寵不是很好嗎?世間人有幾個是甘願做堅強的小草的?!

「……」此時傾默蠡定定望著我,並沒有說話。

我眯起眼,因驚恐而變得亂糟糟的腦袋恢復了過來,此刻能正常思考,「二十年前你們處心積慮的要長壽,現今卻要硬拖著我跳橋自殺?……你這個貪生怕死的人豈能怎么容易就想和人同歸於盡呢?」我極怒反笑,「……或者,這次『跳橋自殺』又是一個你精心安排的『征服』計劃?「

「你從來都要把我想的這般的工於心計嗎?」傾默蠡悲涼笑道。

我諷刺地勾起唇角,冷笑道,「難道你能否認你一直企圖用詭計把我給征服么?我雖然不像你有那么詭計多端,但也不是一個任人愚弄的愚蠢之輩!二十年前,你明明知道我的要逃走,卻故意假裝被我的迷葯迷倒讓我逃走,在我迷路深林中時,那只老虎你事先就發現卻不射死,偏要等它正要撲向我的時候才故作英雄的出來救我!……晨兒會對我下葯的那件事情,在大兒子充滿愧疚地看向你時,我便肯定這一切一定又是你在背後教唆使計的結果!」有些事情在發生的時候或許我並不知道,但是只要事後冷靜下來仔細思考,一切的yin謀詭計皆是清晰可見。

「晨兒?大兒子?兩個都是你的兒子,為什么你對他們的稱呼卻完全不同?」傾默蠡定定凝望著我的臉,清澈的眼眸里有著深邃的不甘和怒氣。

我一愣,僵硬地扭過頭去不看他過分清澈的眼,我不知道為何總不去叫大兒子的名字,我只是在潛意思里默默排斥那個名字而已。

許久不見我有回答他的意思,也因為是他心里早已經明白,所以並不多做糾纏。他伸手板正了我轉過去的頭,讓我的眼再次對上他的眼,神色認真道,「是,那兩次是我精心設計,是想讓你愛上我的yin謀詭計。雖然我嘔心瀝血、費盡心機,但最終都沒能成功。第一次是被令狐悅攪了局,第二次失敗在兒子對你的感情比對我的深。」他頓了頓,再道,「可是這次我並沒有玩弄詭計的意思,在橋上時,我覺得很累,不想再算計下去了~我真的是想要就那么和你一起死去,只是跳下去後,聽你顫抖地喊我的名字,可憐地對我說你不要死,那時我心很痛,雖然是你太無情,才逼得我想和你同歸於盡,但是我還是不忍心見你如此害怕可憐的樣子,但是我還是一時心軟,拼了命的救你。」

「傾默蠡,你覺得這樣得來的愛情有意思嗎?」我擰眉深深,一臉的不能理解。「你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何必苦苦執著與我一個?」我究竟有什么好的?他們為何要糾纏我整整二十年?傾默蠡還發瘋地想跟我同歸於盡?為什么要這樣?他們這樣權勢的男人何愁沒有女人愛他們呢?

傾默蠡冷笑道,「何必苦苦執著你一個?這話我已經用二十年的時間回答你了,你現在再問我為什么執著與你不覺得可笑嗎?」

隨後傾默蠡低低笑了起來。

他的笑,猶如彎彎的鉤子,深深地紮進我的心里,再狠狠地一扯,拽得我的xiong口發痛。

「我對你付出的一片真心,你卻把我的真心棄之如糞土。……桃花,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已經喜歡到無葯可救了。我一直不肯吃解葯,是因為我清楚,只要我吃了解葯,你便就此選擇會和白逸研在一起,從此徹底拋棄了我。……可是你從來沒有想過我沒有了你會是怎么樣的一個下場?!」語畢,他哽咽,抓住我的小手捏在他的大手里,放在唇邊,細細啃咬,纖長的睫毛承載不住淚水的重量,沉沉下垂,大顆晶瑩的淚珠順著長睫不斷地往下墜落,顆顆滴在我的手背上,「桃花,桃花。沒有了你,我會死掉的,真會死掉的。這二十年來,我只為你活!你若不要我了,我就活不下去了。……」

傾默蠡停頓了很久,倏然臉色猙獰,「不過我就算是死,也要你陪著我一起死!我現在再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不接受我,那么我們就一起去死;你接受我,那么我們就一起開開心心的活下去。」

「傾默蠡,你的這種愛讓我很害怕。你知道嗎?我害怕這樣瘋狂的你。」我心口悶的發慌,我不喜歡自己此刻的心境。明明該是像我口中所說的害怕的,可是我除了xiong口酸的厲害外,並沒有害怕的感覺。

「我不在乎你的害怕!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就很開心。」傾默蠡語氣輕顫,眼神瘋狂。

這樣的傾默蠡我已經是二十年沒有看到了,我雙眸噙淚,語氣憤恨,「傾默蠡,你隱藏了二十年的真面目干嘛現在要露出來,你為什么不繼續隱藏下去?」

「原來你是知道這二十年我把本性藏起來了?「

「……」 我張了張口,卻無語言可說出口。二十年間,他的個性明顯變得和以前我所了解的傾默蠡不一樣了,就算我只是個瞎子也看得出他是把本性藏起來了。

「桃花,你好自私。居然利用我對你的感情要我為你再隱藏起自己的本性。」傾默蠡捧起了我的臉,纖長玉指溫柔地在我的臉頰上滑動,「可是現在我發現學別人的樣子,真的好累。我想做回我自己了。」

我瞪大眼眸,傾默蠡學別人的樣子?隨後我恍然大悟他在學誰的樣子。難怪這二十年來,我會感覺他的言行舉止很像白逸研,原來傾默蠡的一切行為皆是在學白逸研……

「看你的表情很震驚?你不會是現在才知道我一直因為你對白逸研的偏愛而偷偷地在模仿他吧?」傾默蠡清澈的眼眸里充塞的是苦澀的哀傷。

「傾默蠡,你……」我不是想不到傾默蠡會去模仿白逸研,我是壓根不會去想這么個驕傲的男人,為了我,居然會做出如此有傷他男性自尊的事情來。他使勁手段,屈尊降貴,遮掩本性,一模仿就是二十年的時間,若是沒有堅強的毅力和深深的情義存在其中,這樣的事情誰能夠一做就是二十年?

雖然我心里是氣惱他的糾纏,但畢竟我只是個女人,一個女人在面對這么一份赤裸裸的痴心時若說心臟一點也沒有被刺激到,那絕對是假的……

79邁向心願(慎)[被猴子圍觀的h]

不知道怎么的,我的眼睛有點澀,心口也酸的發慌,我暗自苦笑,說到底女人的心腸總是極為柔軟的。

「嗯?」傾默蠡清澈的雙眸極為認真的看著我。

「我們是不是該起身回去了?」見他注視著我的眼眸中隱隱透出的期待,我不自在地扭過頭去,速速轉移了話題。

「嗯。」他哀傷的神色一頓,隨即隱沒,他點了點頭,翻著身,右手撐地,當他正坐起身體的時候,我便聽到從他喉嚨里發出痛苦的悶哼聲。

我不由驚呼了一聲,連忙上前去扶住他的肩膀,急急道,「傾默蠡,你沒事吧?」

傾默蠡眼眸含笑地看著我,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我不由蹙起眉頭,「沒事你怎么會叫得這般痛苦?!」傾默蠡不是那種軟弱到一點痛都承受不住大叫的男人。

傾默蠡微微一愣,隨即他淺淺勾起唇角,眼眸盪漾出迷人心魄的笑,緊接著,他緩緩伸手把我的手輕輕捉起,擱進他的手掌里,低低的說:「你在關心我。」

我擱在他掌心里的手兒不由一顫,只為他剛才用的是很肯定的陳述句而不是不敢確定的疑問句。

突然,傾默蠡像是害怕我會將手抽出去似的緊緊握住我的手。我窘得眨了眨眼,很是不自在。而傾默蠡像是毫無察覺似的笑著說道:「我真沒事,你不要擔心了。」

「……」我的喉嚨像被人掐住了,竟發不出聲來。

傾默蠡含笑抬手,摸了摸我的頭頂,低嘆一聲,「不過我暫時是走不動了,看來我們必須得要在這山谷里住上好幾個日子呢。」

「他們不會來找我們嗎?」我直覺的問。

話里的他們不用明著說,我想傾默蠡也知道我話里的他們是指誰。

傾默蠡搖了搖頭,淡淡道:「他們不會想到我們在這山谷底的。」

我聽後沈默了下來,不否認傾默蠡的猜測,畢竟他們怎么都不會想到傾默蠡居然會拖著我跳橋自殺。

「你身上有沒有帶火鐮子、火石和火折子?」我突然開口問道,打破了沈靜的空間。若要在山上過夜,火是必不可少的。一是防止這山谷里的飛禽走獸靠近,二是這山里的晝夜溫差很大,為了保溫也必須用到火。

「有。」他點了點頭,應了聲。

「嗯。」我點了點頭,道,「我去拾些樹枝來。」

「還是我去吧。」他擰了眉,作勢要起身。

「你好好躺著。」我連忙按住了他起身的趨勢,蹙眉道,「就只拾些樹枝而已,難道我連這都做不來嗎?」

他搖了搖頭,蔥蔥十指包住了我的左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只是舍不得讓你吃苦。」

我愣了愣,拾幾把樹枝也叫『吃苦』嗎?隨即,我淡淡垂眉,從他合起的手掌中抽出了左手,雙撐著地,緩緩爬起身來,拍拍屁股上的草屑,再低眸復雜的看了他半響,悠悠說道:「你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傷養好。」

「那你不要走遠。不能離開我的視線范圍外,知道嗎?」他蹙眉講了條件。

我聽後一愣,不由冷笑一聲,「傾默蠡你先前不是還要拖著我尋死嗎?如果我有什么不測不是正如了你的心意了。」他這也變卦的太快了,我都跟不上他的思考邏輯了。

他側著身,把臉緊緊貼在綠油油的草地上,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看,「可我真真是舍不得啊。」

我被他氣到xiong口隱隱作痛,他真真是個反復無常的瘋子!我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去不去看他的眼睛。故作冷漠,交代道,「我順便去摘些山果來。」現在是夏日,山里能吃的果子很多,若要在山里生活好幾天,找些山果充飢也是必須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他急急的又要翻坐起身。

「你就給我消停點!」我轉頭瞪他,「我不是你想的那么沒用,那么一點事情都做不好。」他當我是三歲孩童一樣的白痴嗎?

他一呆,一時間維持前一刻的動作動也不動。

「你好好調息養傷。我身上帶有迷葯,若是遇到老虎之類的猛獸用迷葯就成。」話一說完後,我不由一愣,明明他沒有再開口說什么,但是我卻知道他想要對我說什么,還先開口向他解釋了。

他怔了怔,隨即一笑,道,「好。那你去吧。但是如果你被老虎之類的猛獸吃掉了,我會去陪你的。我永遠都不會讓你孤單一個人的。」

我聽後,腦袋一個眩暈,不由得咬牙切齒道,「傾默蠡,你真真是瘋子!!」一個無葯可救的瘋子!變態得真夠可以!

「呵呵!」見我生氣,傾默蠡反倒是開心的低低笑起。

我無奈得翻了個白眼,徑自轉身向前走去。

「不是所有的山果都可以吃的,你帶回來讓我看看了再吃,知道嗎?」他在我身後喊話道。

我好歹也跟白逸研學了那么多的醫術,果子有毒沒毒我豈會分辨不出來?我撇了撇嘴,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走去,不再去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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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處山坳上,我看見了一顆長滿山果的樹,我大喜,於是便折了一大枝的山果,然後再把它放在一大把樹枝上,用藤蔓捆緊,拖著回到了傾默蠡所在的地方。

「你回來了。」傾默蠡一邊笑望著我,一邊挪動著身子從青草地上坐了起來。

雖然聽他說「你回來了」我感覺特別扭,但是我還是點頭應承了他。

我把一大支山果放在離他的身子不遠處,順便摘了一個,遞給了他,嘲弄地扯了扯唇,道,「你看看這果子有沒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