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曜辰到靈霄學院,再到桃花塢,最後到了幻神宮...她去哪里,我就追到哪里,可她總是在躲著我。有很多次,我覺得她應當是喜歡我的,可是到現在,我也不敢確定了。」
他聲音很輕,但在這安靜的夜里,卻格外清晰。
雲慕宸將酒杯放下,忽而余光輕轉,在某個方向定定的看了一眼。
很快,他收回視線,慢條斯理的問道:
「這么說,你不想追她了?」
簡風遲揉了揉太陽穴。
他酒量一向很好,但今天故意放縱,也有些上頭了。
眼前的景色,也似乎都籠了一層霧,看不大清晰。
良久,直到雲慕宸以為他是默認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終於開了口。
「不追她,又去追誰?」
雲慕宸勾唇一笑:
「天下女子千千萬,何必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呢?我聽說,簡大公子以前在天令,可是響當當的風流人物,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春閨夢里人呢。「
簡風遲這樣的風姿容貌,便是往那一站,就是真真正正的藍顏禍水。
更何況他如今的身份與實力,也都是極好的。
簡風遲靜默半晌,嗤笑:
「你不懂。「
雲慕宸輕笑:
「我不懂什么?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要說她真的對你沒有半點情分,也不可能。只是——你沒想過,她為何遲遲不肯答應你嗎?」
簡風遲抬眸看他。
「還不是你以前欠的風流債太多——」
「你放屁!」
簡風遲忽然揚聲打斷他的話。
「本公子——」
他本想爭辯什么,但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雲慕宸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他。
風似乎比剛才大了些。
他想了想,道:
「兄弟,我看要不就算了?她不允你,你拿著那一紙契約又有什么用?你真栓得住人家?」
這句話似乎戳中了簡風遲的心事。
因為他很清楚,那的確是他們二人之間,最緊密的一層聯系。
一旦沒了...
他連纏著人的資格都沒有了。
醉意上涌,簡風遲更暈疼了些。
他一口氣將最後一瓶酒灌下,眼底似有波瀾涌動。
砰。
他將酒瓶重重放下,好像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陡然起身。
「你說的有道理。」
他長舒一口氣,
他不該拴著她。
他說著,當下便毫不猶豫的朝著牧紅魚的住處而去。
然而剛剛走出一段距離,就感覺身前似乎多了一個人。
他腳步一頓,定睛看去。
「...紅魚?」
此時,二人正站在廊道之上,一盞琉璃燈懸在旁側,隨風輕輕搖晃。
燈火影影綽綽,落在她臉上。
「紅魚,你怎么來了?」
簡風遲一時詫異幾乎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直到他的手落在她柔軟的臉頰之上,那溫熱的觸感才提醒了他,眼前的一切並非幻象。
他知道該抽回手,卻在這一刻,生出幾分不舍。
「我來找你,是有事與你說。」
牧紅魚道。
她眸光清凌凌,好似從來不曾為他有過片刻的沉淪。
簡風遲按住她的唇。
「別說。」
他微微側過頭,怕酒氣熏到她,深吸口氣。
隨後,才道:
「先聽我說。」
牧紅魚就不動了。
簡風遲停了一會兒,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
他垂下眼:
「這是...你的契約。還給你。」
「紅魚,從今天起,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