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萌跪在椅子跟前，呆呆的看著顧佬那張蒼老的臉，眼淚嘩嘩的往下流，腦子里全是面前這位老人活著時的情景。

她還記得第一次來時，他說：「這里沒有別人，你叫我老顧好了。」

他下棋下輸了時耍賴的樣子，「沒意思，太沒有意思了，我還以為我遇到了什么千年難角的棋局呢，結果你這兩秒都沒有用到，就給我破局了，不玩了。」

她同意做他徒弟時，他開心的像個孩子的樣子，「真的？那，那咱們拉鉤，以後不准再變了。」

他跟顧錦浩下棋時，要悔棋的樣子，「什么落子無悔，我就要悔，我重新來過。」

他在劇組幫著她一起胡鬧，卻裝作一本正經時的樣子，「蛇晰草雖然味道極淡，但是它的氣味保留的持久，一般碰過蛇晰草的人，就算洗過澡，那氣味也是三天退散不了的，聞一下不就好了。」

他在顧錦浩面前維護她時的樣子，「萌萌的為人我清楚，無論她在哪個圈子里，她就是她。」

他幫著她懟顧錦浩時的樣子，「年紀輕輕的，眼就瞎了。」

還有她生病時，顧佬衣不解帶的研究葯時的模樣，那個時侯起，他就快速的蒼老。

一個個畫面在腦子里快速劃過，葉萌手緊握成拳，她伸手拿過顧佬懷里的兩個信封，一個上面寫著：葉萌，另一個上面寫著：錦浩。

葉萌拿過給自己的那一封信，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才打開信封。

上面是熟悉的字跡，只是平時顧佬最注重書面整潔，可是這一封信上面塗了好幾個黑疙瘩，應該是那個時侯起，他眼睛就不好了吧。

葉萌細細的看著信里的內容。

【萌丫頭，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侯，我大約已經不在了，最近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便先將這信寫了。

不要難過，更不要哭，你這丫頭，我最了解了，表面上看起來淡漠，其實最重感情，跟你媽一個樣，人故有一死，我也活夠本了，到了該去的年紀了，所以，一定不要難過。

丫頭，這一輩子能收你為徒，師傅真的很欣慰，我以為，我研究的項目會不了了之，不過看到你如此優秀，我就知道，我是後繼有人了，所以，請你，一定要將那幾個項目好好的做下去，不是為了我，是為了天下所有被病魔折磨的人，作為一名醫者，我們的使命，就是救死扶傷，我知道，你一定會說，你沒有那么偉大，其實你也就是嘴硬，其實你才是最心軟的那一個，所以，師傅才將這個重任交給你，也只能交給你，除了你，沒有人能再負擔起。

丫頭，師傅對不起你，沒有給你留下什么，可能那幾個項目最後還要你貼錢進去，還有那些中醫院每一年其實都是入不敷出的，但是，為師相信你，你定會改變這一切的。

人都是自私的，錦浩是我唯一的外孫，我還是想為他留下一些什么的，我的房子，車子，還有存款，我都會留給他，這里的那些書就留給你吧，有許多算是孤本了，最後，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顧錦浩，他那個人，自我又自私，是沒有什么大出息的人，我也不求他大富大貴，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我知道你定能護住他的，拜托了。】

最後的落款時期居然是一年前，這么說，一年前師傅的身體就不好了，可是她居然沒有發現，她為什么沒有發現？

葉萌狠狠的給了自己兩巴掌，她握著信嚎啕大哭，「師傅，對不起，對不起！」

這時，顧錦浩和柳心茹進來，看到葉萌跪在顧佬的躺椅旁邊大哭。

顧錦浩心里咯噔了一下，快步跑了過來，聲音微顫著叫了一聲，「外，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