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細封氏之變(1 / 2)

席地而坐,尤懿懿跪坐在陸寧身旁,她穿著黨項貴族女子服飾,寶石紅對襟寬松長袍,嫩綠下裾曳地,袖口緊窄,錦紗包著手腕,裙下則是紅色綉花布靴,有著濃濃的西域風格影響,彩飾鮮艷繁多,穿著尤懿懿身上,更映得她姿容絕美,風情四溢。

桌案上,有幾味黃羊平野利部才烹制的特殊食品,如用奶酪、肉丁和面團一起烤熟,味道很鮮美。

當然,不管何等食物,陸寧都是淺淺一口,雖然對方下毒可能性不大,但也要提防。

尤懿懿也有樣學樣。

「鄉老,黃羊平一地戶、口和牲畜足數,便有勞了,這幾日,我便留在這黃羊平,和鄉老一起核算數目。」耶律斜軫敬野利正榮酒時,笑呵呵的說。

野利正榮本來笑孜孜的表情立時凝固,文總院帶來的聖旨中,雖然說明,黃羊平一帶,也屬安慶衛,但封他為「鄉老」,是以,野利正榮本以為一切照舊。

卻不想,席上談話,漸漸感覺,這鄉老,可不是什么羈縻族長之類的意思,更像是一種榮譽稱號。

現今,契丹羽林郎更是挑明,他這鄉老,最多就是一個黃羊平繳納賦稅的經手人,而且,還要有人在旁監督。

要統計人口、牲畜,造冊獻給齊人,從某種角度,就等於,要他真正放棄對本族的統治權。

「好說,好說!」野利正榮很快,臉上又掛了笑容。

外面,突然一陣喧嘩,有野利部彎刀番兵匆匆進來,在野利正榮耳邊低語了幾句什么。

野利正榮揮揮手,番兵退下。

……

酒宴算得上盡歡而散,陸寧和尤懿懿出氈帳,隨之便見到氈帳前高高木樁上,懸掛起一名小伙子,小伙子全身被扒光,只有要害部位有襤褸布條遮住,身上滿是傷痕,但其肌肉虯結,便如獵豹一般,雖然傷痕累累,臉上滿是血污,更不知道多少時日沒給食物和水,看起來,好似昏厥了過去,但也能令人嗅到其身上極度危險的氣息。

見陸寧目光看向被吊起來的黨項青年,耶律斜軫便問野利正榮,「此是何人?」

野利正榮心下不愉,這文總院,架子實在端的太大,都不怎么跟自己說話,有什么想問的想說的,身邊人就跟狗一樣,馬上就能明白,替他發問,替他言說。

甚至他身旁內記室,都能當傳話的,中原人的傲慢,顯露無疑。

這耶律斜軫也是,好像巴結他的厲害,可惜這契丹勇士了,怎么就甘心為齊人做狗?

野利正榮心里嘀咕,臉上不動聲色,說道:「他是細封部的叛賊,逃到本地被本部緝拿。」咬了咬牙,「囚在狗籠中,這廝還逃了出來,殺了我數名族人,若不暴曬他祭天,怎對得起我族人亡魂。」忿恨神色,這卻不是作偽了。

陸寧心中微微一動,細封部的人?

李光憲,率領萬余名族人以平亂為借口避入地斤澤,那里,是細封部傳統領地。

本以為,李光憲唱的戲碼和西夏開國之祖李繼遷一樣呢,但現今看起來,其境界比之李繼遷卻差遠了,難道還真趁機會給細封部按個叛亂的罪名,吞並細封部?

如果李光憲真這般做,和李繼遷相比,目光之長遠,那就差了一個數量級。

「細封部也未必真的叛亂吧!」拓跋山在旁冷冷的說。

野利正榮暗暗咬牙,咬本族最狠的,往往就是叛徒,草原規則一向如是。

陸寧做個手勢,耶律斜軫對野利正榮道:「放下來!文總院要問他幾句話!」

野利正榮怔了下,想借口推脫,但發現,卻也實在沒什么借口,細封部反叛夏王,那從大義上,就是反叛齊朝,這位宣撫四方的文總院,還真是正管。

「噗通」,黨項青年重重摔在沙地上。

又幾盆冷水,潑在他的臉上。

陸寧笑笑,「他沒暈過去,不過,給他點水喝。」

本來緊閉雙眼的黨項青年,立時睜眼,很不友善的盯向陸寧,便如毒蛇盯上了獵物。

拓跋山哈哈大笑:「在文總院面前想做狐狸,你小子很有趣。」

陸寧無奈,怎么聽著這話,都有些別扭。

「喂,你叫什么名字?可聽得懂齊語?」耶律斜軫大聲問。

黨項青年冷哼一聲,不言語,掙扎坐起來,他雖然被繩子捆縛雙手雙腳蜷曲坐在地上,耶律斜軫、拓跋山等數人坐在高頭大馬上在他面前,但看他氣勢,卻並不稍減。

陸寧心下一動,這小伙子,不是簡單人物。

拓跋山好像也有所感,上下打量著他,突然道:「細封出虎豹,現在的地斤澤,最凶猛的虎蟲叫細封鐵膽,可是你?」

旁側野利正榮心下也是一凜,不管如何拷打,這細封部男子也不吐口,莫非,真是細封部中號稱第一勇士的細封古爾伯?中原名,細封鐵膽?

立時,野利正榮後悔令齊人見到他了,不過,本來就是囚禁在帳篷中,禁錮在狗籠中,誰知道他還能跑出來?驚動了齊人。

黨項青年,還是冷冷的不作聲,眼中,一抹焦慮被陸寧捕捉到。

顯然,他便是那細封鐵膽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