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也就是第十五天,葛四郎送來了今日該付的一十六貫三百八十四文,雖然臉上還笑呵呵的,但心里有些慌,怎么這翻倍翻的,好像有點快呢?
第一天才一文錢,十五天,已經是一萬六千多倍了?
不過,還好還好,自己本來就知道,一個月送下來,要用個幾千貫上萬貫,只是原本還不太相信而已,看來,還真是這么回事。
第二十一天,葛四郎送來了一千多貫銅錢,仆役們推了好幾推車,心里漸漸有些發毛,明天兩千多貫,後天四千多貫?一萬貫,下不來啊,要十萬貫嗎?!
第二十四天,葛四郎需要送去的是八千多貫銅錢,想想明天需要送一萬六千貫,後天三萬兩千多貫?
他的腿就有些軟,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好像,自己這十萬貫不夠送的,那,那沒有銅板支付,自己可不輸了嗎?
跟隨最後一批銅板船昨日才到的賬房,突然蓬頭散發出現在了他面前,帶著哭音,將他計算清楚的賬目交到了葛四郎手里。
連帶葛四郎已經送去的銅板,加未來要送去的銅板,一共需要,一百多萬貫。
一百多萬貫?!
瞪著那密密麻麻的數目,葛四郎呆若木雞,就覺得,一口血,眼看就要抑制不住的噴出來。
……
「葛四郎在嗎?」
東海公的聲音,葛四郎好像見了鬼一樣,終於嗷一嗓子,從夢噩中清醒過來,已經滿頭冷汗。
賬房松了口氣,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不然主家非抽了我的皮不可。
錢的事……,反正不干我事。
葛四郎住的是東海邸店最大最豪華的院落,不難找。
葛四郎,也不敢不見陸寧。
廳堂里,陸寧品著香茗,笑呵呵道:「四郎啊,真想不到,你有這許多銅錢押運來東海,看來這次,是我輸了呢!我這人,好賭,運氣也好,三十萬貫的賭注,我這賭了也七八次了,這是唯一輸的一次,佩服佩服!」
葛四郎笑得比哭都難看,就算我有足夠銅錢,但送給你一百多萬貫,你輸了又怎么了,賠付我三十萬貫後,最終不還是拿走我七十多萬貫?
「今日,應該是八千三百八十八吊加六百又八文!看你沒去,想來事忙,這不,收條我都帶來了!」陸寧笑著,從袖子里摸出一紙帖,「來,看看,數目對不對?!」
葛四郎不接,搖著頭,「這,這,草民今日,好像有些眼疾,看不清數目呢……」
「咦,你是東海公么?面貌,好似不一樣呢?」
陸寧笑眯眯看著他。
「哎呀,牙有些疼……」葛四郎捂著腮幫子,含含糊糊道:「頭也痛的厲害,好像這幾天做的事情,都不太記得了呢……」
陸寧還是笑眯眯看著他。
「葯熬好了嗎?」葛四郎捂著嘴,突然對著外面吼。
陸寧伸手,將手里的紙帖,慢慢撕掉,說:「得了,四郎,本公這次來,是想告訴你說,你這次帶來的十萬貫錢,本公不會留扣,你輸給我的三十萬貫彩頭,可以想別的辦法慢慢還給我!這段時間你送來的銅錢,我會發還給你。」
葛四郎猛地一呆,訝然望著陸寧,早忘了捂著牙哼哼了。
「你先說說,不算這十萬貫,能暫時籌多少貫錢給我?」
陸寧不要這十萬貫,是因為這十萬貫錢,是來活躍東海經濟的。
葛四郎來東海,是葛家要在東海開設一家有飛錢業務的櫃坊。
所謂飛錢,可以看作一種現今條件下的匯兌業務。
因為現今,很多時候,錢比貨重,行商帶著大量銅錢上路,既不方便,也是一種對載具空間的浪費。
而有了飛錢業務,比如葛家櫃坊,在南唐各個繁華城市都有飛錢櫃坊,現今在東海開坊,如果有商人,來東海和胡商貿易,他便可以將銅錢存入所在城市的葛家櫃坊,說明去東海用這些錢,那么就會得到飛錢票據,票據一分為二,另一半,就有葛家櫃坊快馬送來東海,商人來到東海,憑票據從東海分號提出款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