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你好像瘦了許多!」
站在土院中,看著遠方燒紅了半邊天似的恐怖畫面,陳老大瞥著陸寧,突然冒出這么一句。
陸寧咳嗽一聲,說:「是嗎?」
貼身綁著數十個大小水囊,里面都是火油,剛剛全用光了。
「爹爹,你說,是不是齊軍破城了?」陳二娘忐忑的問。
「要是就好了,可惜不像!」陳老大嘆口氣,也就忘了糾結陸寧的身材。
陸寧揉揉鼻子,自己一直等到火燒得差不多才離開,臨走的時候,可是見到了匆匆來的潘美,只是入城帶的全是火油,也沒處放弓箭和箭囊,倒是便宜他了。
不過也沒想到,潘美竟然大搖大擺住在帥府而不是軍營中,早知道這樣,就不帶火油,而是帶弓矢進來了。
看來自己刺殺中原將領,還是太少了,幾年之後,他們又忘了沂州那些將領是怎么死的。
當然,從某種程度,這也是好事,刺殺一個潘美,意義不大,他們越是淡忘自己的刺殺本事,將來越有奇效。
「進屋吧進屋吧,今晚,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遭殃了!」陳老大深深嘆息著。
陸寧卻不想再在這里待下去,和陳家一家相處,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戰爭對平民的殘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對陳老大笑了笑:「大叔,我走了,你就當沒見過我。」
這幾日都是深居簡出,刻意沒和外界接觸,只是晚上去帥府糧倉踩點觀察其哨位輪值規律,是以,並沒有別人看到過自己。
陳老大微微一呆,「你,你要走?你去哪里?」可是轉頭間,卻已經不見了陸寧身影。
陳氏也是一呆,驚道:「他,他是人是鬼?」
陳老大茫然搖頭,隱隱覺得,這文阿大,好像,並不是他自己說的那樣,但是,還是不要多想的好。
「進屋吧,進屋!」陳老大催促著小女兒,兩人進土屋。
……
「嘭嘭」,陸寧手起刀落,兩個軍漢慘叫倒地。
這是一處閣樓上,地上血泊中躺了四五個軍漢,此外還有一名錦衣老者,同樣已經氣絕身亡。
陸寧手中鋼刀,是搶的這些軍漢的。
架床帷幔中,一名衣裙散亂的婦人瑟縮在里面,正拼命掩蓋半露的白兔。
陸寧走到閣樓窗前,推開窗子,外面就是寬闊的東關大道。
本來想尋個城中中心位置的觀察點藏身,卻不想,華州城內,已經混亂無比,搜城軍卒甚至借機劫掠,遇到反抗,便即殺人。
聽到這處閣樓上隱隱傳來的慘叫和哭喊,自己上來看,惹不住出手。
遠方,節度使方向,火光漸漸暗淡,顯然火勢已經被控制住,糧倉,本就不是那么好燒的。
陸寧思量了一會兒,搖搖頭,從懷里摸出了一只鑽天猴,又摸火石火絨,才想燃最後一個糧堆時,自己順手將剩下的火絨也仍進了里面助燃。
房內燈台旁,也不見火石火絨。
「你這里有點火之物嗎?」陸寧問。
帳幕中婦人,極快的下床,躋拉上綉鞋,小跑兩步,到了桌案前,回來時又是小跑,到陸寧面前將手中火鐮、火石、火絨送上。
月光下,她倒是很清秀的一名少婦。
她雖然怕極,但顯然見過世面,知道現時情形,而且很清楚的知道,雖然這個黑衣人救了自己性命也使得自己免受屈辱,但好像他也不是什么正當人家,是以要小心應付,免得激弄了他,怕也有性命之虞。
陸寧擊打火石,力道請准無比,只一下,便恰好有個火星落到火絨上,令火絨冒起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