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胡小蕊搖搖頭，看了一眼李東，想了想道：「李東也是東星股東，他有經驗，他說了算。」

張嵐玉失笑，看向李東道：「李東，小蕊說你說了算，看來你不止能做遠方的主，胡家這邊你也能做一半的主了。」

李東看了一眼不遠處正給孩子喂奶的沈茜，有些無奈道：「嵐玉，你這給我找事的性格能不能改一改，聊天就聊天，非要扯這些干嘛。」

「我又沒當著沈茜的面說，你怕什么。」

張嵐玉笑了一聲，接著忽然道：「現在看到你們家庭美滿，生兒育女，心里有時候還真挺羨慕的。

哪怕小蕊和蘭馨，心里好歹還有個寄托。

哪像我……」

張嵐玉停頓了片刻，一邊吃著東西，一邊搖頭道：「我前些天，偷偷去看了一下陳瑞。

這心里，算是徹底死心了。

活死人，也許說的就是他吧。

活的沒尊嚴，沒地位，沒思想，什么都沒了，除了活著，什么精氣神都沒了。

我看到他的時候，我就在想，這還是陳瑞嗎？

這還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陳瑞嗎？

真的，那一刻我忽然覺得空落落的，連個念想都沒了。

你們說，女人是不是都跟我一樣，都這么現實？

他活的風光的時候，我愛他那是愛到了骨子里，恨不得替他去死。

可現在，他落魄了，活的不如狗，我忽然發現，也許我沒想象的那么愛他。

李東，如果有朝一日，你落得這么個下場，你覺得，還有女人會為你守下去嗎？」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皺眉。

李東沒說話，胡小蕊則是蹙眉道：「嵐玉姐，這個比方還是不要打了。」

「沒，我就是這么一說。

我是真的好奇，這女人喜歡男人，到底喜歡男人的什么？

小蕊，你覺得呢？」

胡小蕊皺眉道：「不知道，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何況，李東不是陳瑞。

就算他真的落魄了，他也不會活成陳瑞那樣！

尊嚴和思想，不是坐牢就能沒了的。

陳瑞活成了活死人，那是他自己放棄了自己，只要他自己沒放棄，就算坐過牢又怎樣？

他要是自己把自己當個人，你張嵐玉現在能放下他？

你愛陳瑞什么？

他一無所有的時候，你不也照樣在幫他，在支持他。

陳瑞父親出事的時候，還不是你在上下打點，去世之後，也是你在打點幫忙。

陳瑞在監獄活的不算差，他非要自暴自棄，誰也攔不住。

現在你覺得空落落的，那是因為陳瑞自己沒用，一個不把自己當人的人，憑什么去愛他！」

張嵐玉微微怔神，接著展顏笑道：「好像是這個道理，他要是把自己當個人，他要是不活成這樣……

也許，我真能等他，等他出來……

平凡也好，平庸也罷，起碼要活出個人樣來。

可現在……」

說著，張嵐玉忽然兩行清淚落下。

李東和許聖哲都說過，他們這群人當中，張嵐玉用情最深。

她愛陳瑞，那是真的愛到了骨子里。

為了他發瘋，發狂，甚至精神狀態都有些不對勁。

愛之深，恨之切。

在京城，陳瑞活的沒尊嚴，活的不如狗，張嵐玉恨他。

可恨他，不代表不愛了。

陳瑞父親自殺之後，張嵐玉是沒去看陳瑞，可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看了不知道多少次。

一個落魄至極的人，在監獄那種地方，能活的滋潤，衣食無憂，分配的活計都是最輕松的工作，還是得罪李東進去的，這可能嗎？

還不是張嵐玉出面打點，幫著安排。

看在張嵐玉的面子上，陳瑞在監獄里，過的比其他人好的多，甚至還有自己的獨間。

要是真的還有雄心壯志，看報紙，看書，甚至上網了解時事政治，陳瑞都是有條件的。

可張嵐玉後來去看了幾次，那個男人徹底廢了！

監獄那邊告訴他，陳瑞平時干的最多的一件事不是別的，罵人！

罵誰？

罵李東，罵她張嵐玉！

什么話都罵，有些話別人不好意思告訴張嵐玉，可張嵐玉自己都聽到了。

幾次下來，張嵐玉心死了，忽然間覺得她也許沒有想象的那么愛陳瑞。

愛一個人，難道不該去包容他的一切嗎？

可這次，她覺得，她也許無法再去包容了。

這樣的男人，真的值得她去等待？

張嵐玉說這些的時候，甚至拿李東對比的時候，沒有惡意，她是真的迷惘。

淚水滴落，不過很快，張嵐玉就擦了擦臉頰，笑道：「不提這些了，我只是覺得，有時候人活著真的挺沒滋味的。

也許，我也該重新找一份寄托了。

以前有念想的時候，還沒覺得這么寂寞。

現在沒了念想，是真的孤獨。

我現在考慮，要不要在這兩個男人之間，找一份精神寄托，讓我能活的開心點。」

李東和許聖哲對視一眼，接著都無奈搖頭。

張嵐玉現在精神狀態不是太好，也不知道多久才能過了這道坎。

不過就算過了這道坎，李東和許聖哲也不敢去招惹她。

不為別的，張嵐玉容易陷的太深，到最後，指不定干點瘋狂的事出來。

……

被張嵐玉這么一攪合，原本准備多聊一會的眾人，接下來都沒了心思。

等李東送人回來，沈茜也知道了剛剛幾人說的話。

見人送走了，沈茜輕聲道：「下次一些聚會，不要請張嵐玉了。

還有，盡量不要不要和她獨處……」

見李東看著自己，沈茜好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主要是這女人有些瘋癲。

陳瑞畢竟是你送進去的，你自己得防著點。

她說不在意，就真的不在意了？

別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最後在她那吃了虧。」

李東微微蹙眉道：「不至於吧？」

「不好說，女人瘋狂起來，什么事都有可能發生，反正你離她遠點。

哪怕你和胡小蕊她們多接觸，也別去招惹她……」

話說到這，李東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訕訕道：「總覺得你是在套我話？

什么叫我跟誰多接觸，也別去招惹她。

我沒招惹她，頂多也就是朋友，見面的時候也都是人多的時候，哪有獨處的機會。」

沈茜無辜道：「你自己想多了，我就是提醒你注意安全。」

「真的？」

「真的！」

沈茜點頭，接著忽然道：「對了，我聽說之前胡小蕊在華山說給你當一輩子的紅顏知己，這么說，這丫頭打定主意賴你一輩子了？」

李東干笑道：「道聽途說，哪有這回事，我先去洗個澡，身上都是燒烤味，容易熏著孩子。」

見李東馬不停蹄地跑進了屋子，沈茜搖頭，接著又無奈笑道：「招蜂引蝶的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

李東終歸還是太年輕了，而年輕，注定這些事少不了。

沈茜現在都不知道是該盼著他快點老去，還是該盼著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