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淫風錄】第三十七章 陳年舊事(1 / 2)

【盛世淫風錄】 小強 3965 字 2020-08-02

</br>隊,那才是最要命的,分分鍾會成為紀委約談的對象,

至於群眾的憤怒嘛,那實在是很無足輕重的。也正因為如此,沈天廣發現,比起

他在南美對付的那些官員,國內的這些官員的安全防范意識簡直淡薄得可憐,昨

天晚上,哪怕他手里沒有槍,只要手里拿著一把刀,照樣可以輕易地干掉那三個

人渣。

民眾們不願意相信,作惡的官員,除非他做到了這個國家為數不多的國字頭

領導,要不然只要有心,你手里的刀完全是可以取下他們的狗命的,而沈天廣昨

晚的行動,剛好完美地證明了這一點:看上去風光無限、不可一世的大城市市委

書記,輕而易舉地就讓他斃於槍下。事實證明,市委書記同樣也只有一顆腦袋,

而且也絕對並不比其他人更贏,一槍下去,同樣也是會像個西瓜一樣爆掉的。

收回思緒,沈天廣將目光轉移到辦公室一旁的牆上,在那里掛著一幅巨幅的

半身人像,那是「仁昌集團」的創始人,也就是高娜的丈夫、許震和許雪的父親

:許仁昌的遺像。可以看得出來,高娜對這個亡夫還是很有感情的,在他死去這

么多年之後,依舊將他的遺像留在辦公室里,即便是在她跟沈天廣有了肉體關系

之後也沒有將這畫像撤掉。

沈天廣緩步走到那副畫像跟前,看著圖像上的人,嘴角浮現一股冷冷的笑意。

「老同學啊……」沈天廣喃喃說道,「你可知道,當我回到兩江時,知道你

已經死了,我有多傷心嗎?」眼前這個死去多年的男人,此刻自然已經沒法回答

他了,沈天廣繼續說道:「當年我們可是同桌的好友啊,你啊,你這家伙從小就

不喜歡讀書,每次作業都是借我的去抄,你還記得嗎?」他也有過天真的童年啊,

他嘴角的笑居然有了些暖意,哪怕現如今,他沈天廣已經占有了許仁昌的遺孀、

占有了他留下來的仁昌集團,更已經將他的兒子殺掉……

「許仁昌啊許仁昌,你如果泉下有知,知不知道,我不僅要占有你的一切,

還要毀掉你在這世界上的全部遺產?你兒子……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該輪到你

的女兒,你的老婆,還有……你的仁昌集團……」沈天廣喃喃自語道,眼下,他

已經征服了這個男人留下的一切,他的手里,掌握著無數人的命運,掌握著無窮

無盡的能量。

畫像上許仁昌炯炯有神的雙眼凝神著他,永遠帶著笑的臉似乎卻是在嘲笑著

他,嘲笑著他的狂妄自大,嘲笑著他的不自量力。

「老朋友啊,你不用笑我。我比你還更清楚我自己……」從牆上的圖像那里

收回目光,沈天廣再次望向了窗外。

「看,多么純潔,多么美麗。」沈天廣仰起頭,張開雙臂做出擁抱天空的動

作,「這些美麗的雪花啊,它們會洗去空氣中的塵埃,凈化這個骯臟的世界。只

要想通了這一點,你又何必去畏懼那一點點的寒冷?」

思緒飛轉著,沈天廣猛地打開了身前的一扇拉窗,寒風立刻卷著雪花傾涌而

入,沈天廣迎著雪花和寒風,仰天發出了一陣瘋狂的大笑:「快來吧!大風!快

來吧!暴雪!殺掉世上那些卑鄙的螻蟻!全部!殺光!」

漫天飛雪之中,沈天廣的思緒飄回到了四十多年前,那一天,同樣也是一個

飛雪連天的日子,那時候的沈天廣,名字還叫做沈財榮,還是一個不滿十歲的孩

子。

************

沈財榮的父親,是兩江醫科大學葯理系的系主任,教授,四十多歲年紀,而

她的母親則要年輕得多,才剛剛三十出頭。母親是兩江市偏遠郊區的團結村人,

在一次帶著家人前往兩江市求醫的時候,偶遇了他的父親。

可能是命運奇妙的安排,年齡懸殊、身份不同的兩個人竟然就這樣擦出了火

花,他的父親母親很快就喜結連理,並在一年之後就有了愛情的結晶,也就是他。

他父親無比地寵愛這個年紀比自己小十多歲的小妻子,甚至同意讓他的外公

給他起名,所以才有了沈財榮這個俗氣的名字。

幼年時代的沈財榮是幸福的,父母相親相愛,家庭幸福和睦,父親是大學教

授,母親也很快在一個國營商店里做起了售貨員,在那個大家都一窮二白的年代,

他家的生活雖不富裕,但是至少是其樂融融。

他家的鄰居住的是一戶姓許的人家,許家有一個兒子,剛好跟沈財榮同歲,

名字叫做許仁昌。兩人既是鄰居,自然從小就成了好朋友,一起玩耍,後來上學

之後又一起成了同學。許仁昌的父親是退伍兵,在那個年頭是非常令人羨慕的家

庭。

沈財榮記得,自己的厄運大約是從他七歲那年開始的,那一年的六月一號晚

上,收音機里突然傳來最高領袖對京城大學生在京大校園里貼大字報的贊許,很

快的,一場轟轟烈烈的紅色運動席卷了全國,兩江市最為南方重鎮,自然也是這

場運動的中心之一。幾天之後,一個叫做「工作組」的組織進駐了兩江醫科大學,

開始掌管學校,包括他父親在內的全部原任校領導被「工作組」取代,工作組進

校之後,學校停課,用全部時間搞運動,也就是開會、貼大字報以及學習最高領

袖著作和語錄。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的父親多次被人強行拉到公審大會上批

判,學校的老師和負責人都成了被「揭發」的物件。學生對老師,先是直呼其名,

進而咒罵喝斥。整個學校貼滿了大字報攻擊學校原領導人教師,幾乎每個老師都

被大字報攻擊。沈財榮還記得,原來的老校長,一個須發皆白、總是和藹可親地

將幾顆糖果塞在他手里的七旬老人,在一次被帶上高帽游街、任全校學生往自己

身上吐痰並拳打腳踢之後,在那天夜里,從學校的教工樓上一躍而下……

第二天,沈財榮下樓時,清清楚楚地看到老人白發飄飄的腦袋在自己面前摔

得跟個碎裂的西瓜一樣,血和腦漿濺了一地,在雪白的雪地上,好紅,好紅。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他的父親,卻一次次地頂過了批斗,可惜在那個

瘋狂的年代,像他父親這樣的人注定了只能有一個下場。在學校的老領導一個個

被斗死之後,終於也輪到了他的父親。那些父親往日里的學生們,挖空了心思給

父親羅織了一條條足以讓他萬劫不復的罪狀,其中有一條,是參與由前校領導所

組成的「搞軍事政變的反革命活動」特務組織,在當時,沒有人敢質疑,沒有人

能辯解。

而他的第二條罪狀「反對最高領袖」則更是匪夷所思。證據之一是,前一年

兩江市發生過一場地震,當時為學生的安全,學校告訴學生,若地震發生,要趕

快離開教室。有學生問是不是要把教室里掛的最高領袖畫像帶出來,而當時父親

未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沒有說要也沒有說不要。

類似這樣荒誕的「罪名」還有很多。總之,父親成為了學生們批斗的中心。

那一天是沈財榮畢生難忘的一天,那是一個嚴冬臘月,母親一大早就把他送

到了鄰居許仁昌家,因為今天,工作組將主持召開針對父親的不知道第幾次「揭

發批判大會」。

批斗會就在學校的操場上舉行,沈財榮從許仁昌家的窗口望出去,可以清楚

地看清那里發生的一切。

那一天全校師生員工紛紛涌來,聚集在台下。因為是以前校領導中僅存的大

人物,學校的主要負責人之一,父親早就被扣上了所謂「黑幫頭子」的帽子,遭

受了慘無人道的毆打。

當時躲在許仁昌家里遠遠看著的沈財榮清楚地記得,長在最前面的,是一個

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的女學生,她帶著一頂前面別著紅五角星的軍帽,一身軍裝,

死命地踹著父親,嘴里不停地罵著:「狗惡霸,沈毒蛇,你他媽的聽著,你再敢

騎在勞動人民頭上耀武揚威,我們抽你的狗筋,挖你的狗心,砍你的狗頭。你他

媽的別妄想東山再起,我們要斷你的孫,絕你的種,砸你個稀巴爛!」她罵一句,

周圍的學生們就跟著和一句,每個人都熱情高漲著,他們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年輕

人,他們有一些是父親曾經的學生,有一些則跟父親素不相識,他們的嘴里吐著

人世間最惡毒的話語,手里做著人世間最殘忍的事情,為的,是一個偉大光榮正

確的人世間最崇高的理想。

帶頭的女生在眾人的應和下,那雙美麗的大眼睛里迸發著興奮和熱烈的火光,

她解下了系在褲子上的腰帶,拿在手里揮舞著,用上頭那重重的銅扣子,死命地

砸向了父親的腦袋……經過兩三個小時的毆打和折磨,父親已經失去知覺,大小

便失禁,倒在審判台的台階上。但是,那個女生依舊帶著一些學生對他進行毆打、

辱罵、扔臟東西。當有人發現父親「已經快不行了」的時候,那個女生卻不慌不

忙地讓群情激昂的其他學生將父親放在一輛手推車上,身體用大字報紙、竹掃帚、

雨衣等雜物掩蓋起來。

在天台樓梯的入口處看著他。

沈天廣馬上收住了悲痛,他轉過身來,冷冷地看著那個女人,女人緩步走到

他的身邊,上下打量著他。

沈天廣那對鷹一樣的眼睛冷冷地盯著女人看了一陣,女人的臉上沒有絲毫回

避的神情,良久,沈天廣收回了目光。

「你認識劉富源?」

女人微微地一笑,走到天台邊緣,看著高樓林立的都市,伸手縷了縷頭發,

好一會才幽幽地說道:「沒錯。」

「你們是什么關系?你是他的……女朋友?」沈天廣猜測道。

女人微微一笑,頓了頓,搖了搖頭說道:「算是前女友吧。」

「哦……」沈天廣眼睛里的精光一閃,既然這個女人是劉富源的前女友,而

且明顯現在還在關心著他,說不定不可以從她這里得知兒子死亡的原因。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聲音變得不再那么冰冷。

女人詫異地轉過頭看著他:「我為什么要告訴你?你又是什么人?」

沈天廣沉默了一陣,這才開口說道:「我是劉富源的父親。」

「什么?」女人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