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田那時在拿自己的手機。
這明擺著是想偷偷摸摸地報警求救。
想到內田找警察告狀的「前科」,石川愈發憤怒了。
他覺得自己給內田的教訓還不夠深,只有打得更重一些,才能治好內田動不動找人告狀的老毛病。
於是,石川開始用自己的手掐住內田的脖子,准備讓內田體驗一下什么叫「不聽話就會死」的恐怖。
「這時候,內田的脖頸被凶手單手扼住。」
石川在回憶之前的事情,而林新一也在還原當時的現場:
「頸部受壓,加上之前的傷勢,馬上讓他的呼吸變得困難。」
「如同所有窒息者一樣,內田開始本能地掙扎、抵抗。」
「就在抵抗過程中,他的手抓到了石川的胳膊,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抓傷。」
「而事情也就是在這里徹底失控的。」
說著,林新一看向了石川:
「霸凌者通常都有一種把自己當成『高等動物』的高傲。」
「他們根本無法容忍那些弱小者的反抗,更無法接受自己會因此受傷。」
「於是,他松開扼住內田脖子的手,換了一個更加殘暴的施虐方式。」
「嗯?」
一旁的工藤新一頓時聽出了什么:
「你是說,死者其實不是因為脖子被扼住而窒息致死的?」
「沒錯。」
林新一點了點頭:
「他脖子上的扼痕不太明顯,說明當時石川扼頸的力量和時間都相對有限。」
「當然這一點還不能完全說明問題,重要的是...」
「看,內田的右手小臂外側。」
他將死者的右臂抬起,讓大家都能看到內田右手小臂上的傷痕:
「從手肘到手腕,整條小臂的尺骨外側,都有連續、大片的青紫色瘀傷。」
「這種連貫的、大面積的、長條形的傷痕十分少見。」
「大家覺得它會是如何形成的?」
「額...」眾人一陣猶豫,最終卻是毛利蘭先有了反應。
這位名偵探身旁的漂亮跟班,在感受死者痛苦的時候,總能表現得比名偵探更為敏銳:
「小臂尺骨外側,格斗時經常會用這個地方朝外格擋。」
「但格擋造成的傷痕不可能是這樣連續大片的形狀,這種形狀更像是跟某個堅硬平面擠壓出來的,所以我猜...」
「內田生前可能被凶手推倒在地面上了。」
「而他用小臂撐住了地面,努力想要爬起,所以尺骨外側才會有這種傷勢。」
毛利蘭猶豫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如果只是單純從地上爬起,根本就用不到多大的力量,也不至於讓人受傷。」
「所以,我覺得,那時候...」
「很可能有人踩住了內田的背,壓制著不讓他爬起來。」
「內田一次次地想要爬起,但凶手卻一次次地把他踩了回去...就是因為他一直在痛苦地掙扎,手臂外側的瘀傷才會如此明顯吧。」
說到這里,如同感同身受一般,小蘭的表情變得有些沉重。
「沒錯。」
林新一用贊賞的目光看向毛利蘭。
這姑娘可比小松巡查好帶多了,很有天賦:
「凶手曾經長時間把內田壓倒在地,小臂外側的瘀傷可以證明。」
「但是聯想到內田是死於窒息,那么,凶手踩住的恐怕不是內田的背,而應該是...」
「更致命的脖子。」
說著,林新一將屍體輕輕翻過來,露出死者的後頸。
死者的頭發不短,後頸也都被頭發遮住了,根本看不出什么。
但是,就在林新一伸出手撩開死者的頭發之後...
人群中頓時又響起了一陣驚呼:
「這、這是鞋印?!」
是的,在內田的後頸處,還留有一個無比清晰的鞋印。
這鞋印是用死者的血肉烙印出來的。
而內田的整個後頸也都因此出現大面積的表皮脫落和皮下出血,看上去觸目驚心。
「後頸處的踏痕明顯要比前頸處的扼痕要重。」
「而小臂外側的瘀傷,更能證明死者曾經被長時間壓制在地上。」
「所以即使不做解剖,我也能推斷,死者是死於後頸受壓導致的機械性窒息。」
林新一平靜地講出了自己的結論。
然後,他死死望向石川,目光變得銳利:
「人的氣管在前頸,而不是在後頸。」
「從前面扼住脖子,才能更快地致人死亡。」
「而如果從後面踩住脖子,石川,你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殺死一個人嗎?」
石川臉色蒼白,沉默不語。
「你應該知道的。」
林新一語氣冰冷地說道:
「因為你踩住了他的脖子,足足數分鍾時間。」
「這段時間足夠漫長,足夠讓你認清自身行為的後果,讓你知道自己是在殺人。」
「但你始終都沒有松開腳,沒有!」
「因為你已經下了殺心。」
「可能是因為憤怒和沖動,也可能是因為殺人帶來的愉悅,最終...」
「你殺了他——在故意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