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看來我猜錯了。」
「這種姿勢下,手臂十成的力量發揮不出三成,是根本不可能起到抵抗效果的。」
毛利蘭微微皺起眉頭,疑惑不解地問道:
「那內田,他死前到底在用這一只手做什么呢?」
「是、是在拿手機。」
給出答案的不是林新一,而是青木。
這個認罪態度良好的幫凶,直接劇透了答案:
「內田在被石川踩住的時候,一直在試著用左手夠他的手機。」
「只不過...手機被石川踢開了,他最後也沒拿到。」
「內田拿手機做什么?」
毛利蘭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可能...可能是想用手機報警吧。」
青木這樣唯唯諾諾地回答道。
林新一眉頭一挑:「可能?」
青木有些畏懼地看了林新一一眼,醞釀片刻才說道:
「內田在之前被石川毆打的時候,就已經痛得說不了話了。」
「再之後...內田偷偷去摸手機,我們都覺得他是想報警。」
「那恐怕不太可能。」
「在霸凌過程中當面報警,想想就不可能成功。」
「不僅不可能成功,還反而會激起霸凌者的報復。」
「內田他應該不會做這種自找苦吃的事情。」
林新一深深吸了口氣,說話帶著嘆息:
「我想,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努力摸索手機...」
「應該是有什么訊息存在手機里,想要拿出來給你們看吧!」
「什、什么?」
青木微微一愣,表情變得有些復雜。
他想不通內田的手機里能有什么重要訊息必須拿出來給他們看,難道在那種情況下,這訊息還能救他一命嗎?
最終,一片迷茫之下,青木老老實實地道出了內田手機的線索:
「內田的手機被我們放回到他的上衣口袋了。」
「不知道...他被從高處扔下的時候,有沒有摔壞。」
「明白了...」毫不猶豫地,林新一俯下身子,在內田屍體的衣服口袋里輕輕摸索起來。
里面果然有一台手機,而且很幸運地沒有摔壞。
摁一下鍵盤,屏幕還有反應。
「讓我們看看內田到底留了怎樣的訊息吧...」
這其實已經和案件本身完全無關,更不在法醫的工作范疇。
但林新一覺得,他有必要讓死者最後的訊息重現人間。
於是,林新一輕輕摁亮手機,仔細查看了一番內田生前的通話記錄和短信記錄。
然後...他頓時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
毛利蘭有些關心地問道。
林新一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將手機遞到了一旁青木的手上:
「青木,你把這兩條短信念出來。」
「讓我念?」
青木不解,內田最後的訊息,為什么要讓他這個作惡的幫凶來傳達呢。
「我覺得你有必要念。」
林新一這樣語氣沉重地回答道。
青木老老實實地接過手機,目光輕輕掃過短信上的內容。
「這...」就像是觸電一般,他整個人都僵在了那里。
「念!」林新一冷冷地催促著。
「我...第一條...第一條是校長發給內田的:」
青木哆嗦著念出了內田手機里的訊息:
「校長在短信里問...」
「內田同學,你遞交的諒解同意書我已經收到了。」
「在這里,我要代表學校鄭重地問你一句,你真的是自願諒解石川他們嗎?」
念完第一條,青木的聲音已然在劇烈顫抖:
「第、第二條,內田回復校長:」
「校長先生,我是自願的。」
「雖然他們對我做過很過分的事情,但我還是決定選擇原諒。」
「畢竟...如果讓他們被學校開除的話,以後的人生一定會很艱難吧?」
「書上說『每個人都值得第二次機會』,我想,如果能嘗試著原諒,或許像他們這樣惡劣的人也有希望變好。」
「盡管可能性很小,但我還是想試一試。」
「請校長先生也給他們一個機會,說不定,這樣可以挽救三個人的一生。」
「以上,發信者,內田翔。」
念完這些,青木無力地跪在了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
他控制不住地抱頭痛哭,眼淚如傾瀉而下的雨水,浸著化解不開的愧疚和悲傷。
現場一片死寂,只有青木的哭泣聲在悠悠回盪。
「呼...」
林新一長長地舒了口氣,目光復雜地看向內田的屍體:
「真是個溫柔的孩子。」
「只可惜...世界沒有溫柔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