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蘭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說著,她又認真地講述了,昨天自己給辻弘樹驗傷的情況。
「除了臉部的枕頭印痕,全身就沒有其他損傷。」
「頰黏膜、唇黏膜、面部肌肉完好,頭皮無皮下出血,無暴力導致頭發脫落現象。」
「如果是這樣的話...」
「的確,就只能用意外來解釋了。」
林新一喃喃地重復著毛利蘭的檢查結果,干脆還自己動手,對著病榻上的辻弘樹重新做了次體表檢查。
和半夜剛剛被發現的時候相比,辻弘樹顏面部的青紫腫脹已經消退了不少。
但依稀可以看見,那從臉頰到脖頸,甚至是肩膀處的,大面積發紺現象。
「窒息的征象很嚴重啊...」
「一般被悶死的人,很少會出現這么嚴重的顏面發紺現象。」
「應該是被悶得太久的緣故吧?」
毛利蘭這樣解釋道:
「我跟那些和辻先生喝酒的客人了解過。」
「我到樓上去找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上樓睡下有段時間了。」
「他應該被悶了很久...在那種呼吸受阻的情況下,如果不是他身體素質夠好,可能都已經被悶死了。」
「嗯...」林新一點頭表示贊同:
理論上,窒息的過程分為前期、吸氣性呼吸困難期、呼氣性呼吸困難期、終未呼吸期、呼吸停止期。
這整個過程其實十分漫長,在最後的呼吸停止期,呼吸停止,但尚有微弱的心跳,持續數分鍾至數十分鍾才會死亡。
但在實際情況下,人往往堅持不了那么久。
因為在上述窒息過程的任何階段,患者皆可因心跳停跳而突然死亡。
身體素質越好,才能在窒息中堅持得越久。
而堅持得越久,身體上出現的窒息征象就會越明顯。
所以按毛利蘭所說,如果辻弘樹真的被悶了很久才被發現,經歷了長時間的窒息,的確有可能出現如此嚴重的顏面發紺現象。
「目前來看...的確很像是意外。」
林新一仔細檢查,發現毛利蘭的判斷並沒有出現什么錯誤。
讓他來,他也只能得出「意外」這個結論。
「那...」
林新一換了個思路問道:
「毛利小姐,你確定,辻弘樹先生是自己趴到枕頭上的呢?」
「會不會是有人趁著他喝醉,故意將他擺成這個姿勢呢?」
有的時候,意外也可以是人為的。
就像林新一說的那樣,趁著別人喝醉,讓他把臉趴在枕頭上睡覺。
重度醉酒的人肌肉癱軟,很難在睡夢中翻身。
而如果在窒息的時候沒能成功翻過身來,人就可能活活地把自己悶死。
所以林新一不禁懷疑,辻弘樹是不是被人故意擺出了這個樣子,人為制造出了意外。
但毛利蘭的回答卻是:
「不,我爸爸記得很清楚...」
「他在斷片之前,看到是辻先生自己晃晃悠悠地,趴在枕頭上睡下的。」
「是這樣么...」
林新一的目光變得凝重:
死者是自己趴在枕頭上的,那這件事,的確大概率地是一場單純的意外了。
「林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毛利蘭湊到他耳畔,壓低聲音說道:
「我起初也在懷疑澤木先生。」
「所以在那之後,我特地問了幾位聚會上辻先生的朋友。」
「根據他們的說法,澤木先生和辻先生其實並不是很熟。」
「他只是曾經被辻先生請過來參加過幾次聚會,聚會上也沒有鬧出什么特別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他根本就沒有理由對辻先生下手。」
從旁人的角度上看,澤木公平是完全沒有殺辻弘樹的動機的。
他們只不過是在工作上有過幾次不多的往來。
辻弘樹或許在聚會上拿澤木開過幾次玩笑,但那種程度的玩笑,在旁人眼里也絕對嚴重不到需要殺人的地步。
畢竟,出來做服務業的,一年到頭怎么可能不碰上幾個莎比。
要是被客人開幾個玩笑就要殺人...
那澤木公平是怎么堅持工作這么多年的?
大家都是這么想的,所以按正常人的思維判斷,澤木公平一點也不像是殺人凶手。
「原來如此,毛利小姐你還做過這方面的調查。」
林新一贊許地點了點頭:
第一時間做了體表檢查,勘察過現場,還暗中調查過澤木公平和辻弘樹的關系。
毛利蘭已經做得夠仔細了。
她並不是拍拍腦袋就得出了「是意外」的結論,而是經過了十分嚴謹的判斷。
「不過...」林新一微微一頓:
「你出去跟那兩個警員說一說,讓他們時時刻刻跟住澤木公平。」
「哎?」毛利蘭面露訝異:「怎么,林先生...我的判斷有錯?」
「辻先生的窒息難道不是意外?」
「不,這很可能就是意外。」
林新一沒有下定論。
盯著辻弘樹肩膀和上胸部浮現的點點瘀斑,他的目光變得無比認真:
「但還有那么一種概率不大的可能...」
「得辻先生醒了,我們才能判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