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踩在上面,即使是跑步,也不會有那么容易打滑。」
「所以,這種足跡『打橫』的跡象,應該只能說明一點——」
他的兩個學生因為經驗不足,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但林新一卻對這種「一足打橫」的足跡特征非常熟悉:
因為這種足跡特征,經常出現在作案人逃離現場時留下的足跡之中:
「死者當時不是在跑步,而是在逃跑!」
「因為人在逃跑的時候,途中常有回頭張望的動作。」
「而停下來回頭張望,就會在腳下留下這種『一足打橫』的特征。」
林新一稍作講解,目光愈發深沉:
「也就是說:」
「死者當時是在被什么人追著,不然她不會回頭張望。」
「正因如此,她才會慌不擇路地逃到這里。」
「甚至都沒時間查探地形,就匆忙加速沖上了土坡——」
「而這,就是導致死者在坡頂止不住身形,失控『一躍而出』的原因!」
他對案件的推測再度發生改變:
從意外滑落,到被人推落,再到自殺,到跑步時意外墜落。
現在,答案就只剩下一個:
死者是在被什么人追逐的時候,失足墜落懸崖的。
這個答案已經足夠合理了,但是...
「為什么還是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林新一眉頭緊緊皺起。
在那兩位學生都在為他的發現而恍然大悟、感慨贊嘆的時候,他卻又沉默著看向了那一串自樹林里延伸而出的,長長的奔跑足跡。
仿佛這串長長的足跡里,還能藏著什么更多的秘密。
林新一心里正這么想著...
樹林里傳來陣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那是腳步聲,而且越來越近。
「你們就是報案人?」
一個穿著警服的中年男人,帶著幾個年輕警員從樹林里走了出來。
在他們身旁,還跟著剛剛被安排去負責報警的,懷里抱著「孩子」的貝爾摩德。
那這些警察的身份就能很容易地判斷出來:
「我們是大阪府金剛山自然公園派出所的警察。」
「我是所長,角田次郎。」
為首的中年警察做了自我介紹。
而這位角田所長說話時眉頭緊緊皺起,情緒似乎是有些不妙:
「真是的,這里又死人了...」
「這些游客也真是的。」
「有纜車不坐,有登山道不走,偏偏往深山老林里鑽。」
「把自己玩沒了,還得我們這些派出所的小警察去漫山遍野地找。」
「找到之後,那屍體都不知道爛成了什么樣——還得我們去給他收拾!」
「唉...」
角田所長惱火發著牢騷。
身旁跟著的幾位年輕警察也不由齊齊點頭。
對此,林新一倒是也不好評價:
這些在山區工作的基層警察本來就不如上頭風光,拿著最低的待遇,還干著最苦的活計。
那些牢騷話雖然難聽刺耳,還有點影響警方的形象。
但作為旁觀者,他沒吃過人家的苦,也實在不好拿什么道德高帽去批評人家。
不過,林新一隱隱約約地,卻是從這些牢騷話里聽出了什么:
「角田所長,你是說..」
「在這個地方,我是特指這處懸崖,以前就死過人?」
「嗯?」角田所長微微一愣。
他似乎是有些意外,林新一這個報案人為什么會關心這種事情:
「是啊,以前就死過。」
「差不多每年都有1、2個吧?」
「看到那土坡了么,看著前面好像還有路一樣。」
「要是走上坡頂的時候速度太快,一個止不住,就得給摔下懸崖去。」
「這不就是個天然的陷阱么?」
「真是的...」
那位角田所長又開始抱怨了:
「我都跟景區管理公司的人說了,讓他們把這塊地方給封起來。」
「至少也得立個警示牌。」
「他們拖拖拖,拖到現在也沒有給辦好。」
「不過那些游客也真是的...」
「給他們的登山道不走,他媽的怎么能跑到這么偏僻的地方來?」
這牢騷發著發著,轉了一圈,又轉回到了對那些游客的指責上。
眼見著這位角田所長越罵越帶勁,似乎連查案都要給忘了...
林新一只能無奈地制止:
「角田所長,請冷靜一下。」
「我想請你盡快協助辦案,調取景區的全部監控,最好是在這附近的。」
「監控?」
「這附近哪里來的監控啊?」
「也就景區出入口有那么幾個攝像頭,至於山上?」
「景區管理公司摳得跟壞掉的自動售貨機一樣,非得狠狠踢它幾腳才肯吐東西出來。」
「他們不給錢,難道我自己出錢裝監控啊?」
角田所長下意識地又噴了幾句景區物管,然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等等...調監控...」
「你要調監控干嘛?!」
「查案。」
林新一語氣平靜地回答道
「我有理由懷疑,這不是單純的意外。」
「死者昨天應該是被人追到這里來的——」
「即使這是『意外』,也必然存在一個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