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只是都藏著不說而已。
她父親是曰本人,母親是英曰混血,自己身上也有四分之一的歐洲人基因。
但和她那個把這四分之一歐洲基因幾乎全用到臉上去的,茶色頭發、湛藍眼睛,讓人一看就知道有白人血統的妹妹不同。
宮野明美有著純粹的黑發黑眼,臉也完全是亞洲人的臉。
和她妹妹宮野志保站在一起,兩人看著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媽生的。
「但混血兒畢竟是混血兒。」
「即使她容貌整體上偏向東亞人種,但依舊留有些許歐羅巴人種的典型特征。」
「比如說...這個鼻子。」
歐羅巴人種五官立體感更強,鼻子也更挺翹一些。
宮野明美其他地方都不像她老媽,就那只立體挺翹的鼻子還能證明她是她媽親生的。
「這...」降谷警官有些猶豫:
他知道林新一是想說,照片上的無名女屍是純正的東亞人種,鼻子不挺。
而廣田雅美是混血兒,鼻子挺翹。
所以她應該不是照片上的那位死者。
可是...
「廣田雅美的鼻子...」
「真有那么挺么?」
降谷警官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兩張照片:
如果這兩張照片都是栩栩如生的人臉,那當然很好分辨,照片上兩人的鼻子是不是一樣挺。
可那具無名女屍的鼻子都已經被蛆蟲給啃干凈了。
就剩些沒被啃完的鼻中隔軟骨,還有一顆黏著些許皮肉的骷髏頭。
這哪能看得出來,她的鼻子沒廣田雅美的挺啊?
作為一個外行,降谷警官真的很難分辨出一具白骨和一個活人之間的微小骨骼差異。
所以他看著看著...
就感覺那具無名女屍的鼻子似乎沒那么扁。
照片上廣田雅美的鼻子也似乎沒那么挺了。
「那都是你的錯覺。」
「就跟盯著一個字看久了就會不認識一樣,視覺神經也是會疲勞的。」
林新一語氣堅定地說道:
「我可以用我的專業素養保證:」
「廣田雅美的鼻子要比這位死者更挺。」
他當初連著給宮野明美做了一個多小時的人工呼吸,都快把她的鼻子給捏腫了。
宮野明美的鼻子挺不挺...
別人不知道,他難道還能不知道嗎?
宮野明美的鼻子不僅夠挺,而且比這座證件照上拍的實際還更尖一些。
親上去都容易扎臉。
「所以照片上的這具無名女屍,肯定不是廣田雅美——」
「她們從人種上就有差別。」
林新一這次罕見地用上了「肯定」,這種確定性極高的詞匯。
因為他真的可以肯定,照片上面的不是宮野明美。
「我明白了。」
降谷警官總算放下心來。
在得到如此堅定確信的回答之後,他先是微不可查地暗暗松了口氣,然後便迅速調整心情和神態,感激地向林新一點頭致謝:
「謝謝你,林先生。」
「你可真是幫了我們公安大忙了。」
知道照片上的死者不是「廣田雅美」,就已經實現了他此次前來拜訪的最大難題。
林新一不愧是曰本公安的好朋友。
輕而易舉地就幫他們化解了難題。
「不過,林先生...」
「我還是得請您繼續協助我們,幫我們偵破這個案件。」
就算照片上的死者不是宮野明美,那現場發現的運鈔箱也的確是宮野明美搶走的運鈔箱。
這案子多多少少和宮野明美和組織有關。
如果順藤摸瓜地查下去,說不定就能沿著這條線索找到失蹤的宮野明美,或是查出組織的一些秘密。
所以降谷警官和他代表的曰本公安,都有著要將此案徹查到底的決心。
而他們公安更擅長的是特務工作,查案這種事,自然還是得請林新一這種專業人士出山。
「沒問題。」
林新一對此也早有心理准備:
「那我們就繼續往下看看吧:」
「死者年齡、性別、人種都已經確定了。」
「那接下來就讓我簡單地判斷一下,死者大致的死亡時間吧。」
分析總算推進到了難點。
晚期腐敗、軟組織消失、高度白骨化的屍體,加上又沒有當地的昆蟲群落演替規律可以利用。
這些就已經給死亡時間的判斷,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可林新一沒想到的是...
前人給他留下的麻煩還能更多。
林新一翻了兩頁現場勘查報告,眉頭就已經緊緊鎖起來了:
「現場勘查哪個部門負責的?」
「你們沒有信息更詳盡的勘察報告吧?」
「這個...」降谷警官答道:「現場勘查工作,是由群馬縣當地縣警負責的。」
「我們公安也只是剛剛從當地縣警那里接手這個案子,能拿到的現場勘察資料,都已經在林先生你手上了。」
「這...」林新一頓時更加沒了信心。
在親眼見證過月影島、美國島等一系列由地方警察敷衍了事而搞出的冤假錯案之後,他就很不客氣地對這個世界里曰本的基層警察組織,給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就不指望他們能幫上什么大忙了。
能把工作態度擺正,別在現場勘察的工作里遺漏東西,給人添亂就好。
而這一次...
群馬縣當地縣警在這個案子里扮演的角色,就明擺著是來給他添亂的:
「竟然連現場溫度和空氣濕度都沒記載。」
「這讓我怎么推斷死亡時間?」
林新一有些頭疼地嘆了口氣:
昆蟲的生長發育速度,可是非常受溫度和濕度影響的。
尤其是溫度。
有時候溫度差個幾度,昆蟲從蟲卵到羽化成蟲的發育時間,就能差上好幾天。
溫度過低或過高,蟲蛹還有可能休眠。
所以要利用法醫昆蟲學來推斷死亡時間,就必須要詳細掌握案發現場的溫度數據。
可這份現場勘察報告里卻什么都沒有。
足以見群馬縣縣警職業素養之業余。
都能跟鑒識課的那幫攝影大師們比了。
「這個
降谷警官試探著問道:
「需要知道溫度和濕度的話,不能用從氣象部門那里查到的數據嗎?」
「當然可以。」
「要利用法醫昆蟲學推斷死亡時間,本就必須氣象部門提供過去一段時期的氣候數據做分析基礎。」
「但是光有當地的氣候數據還不行,也得有案發現場實測的環境數據做參考。」
「更何況,案發現場還是位於群馬縣的山區。」
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有時候有可能這邊山頭下雨,案發現場那邊的山頭還是大太陽。
有時候案發現場的樹長得茂盛一點,溫度就會比當地平均溫度低好幾度。
所以只有當地總體上的氣候數據,而沒有案發現場的實測氣候數據做參考修正,這死亡時間推測起來,是很容易出誤差的。
「這份現場勘察報告根本不能用。」
「我們必須得去現場走一趟,做更細致的勘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