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沒見過屍體,但的確很少見放這么久,還長蟲的。
這屋子里的環境惡劣到她這種cia特工都不想多待一秒。
但里面卻還有幾個身穿白大褂、手戴乳膠手套、臉上套著防毒面具的鑒識課警員,在認認真真、全神貫注地工作者。
他們不嫌臟,不嫌臭,也不怕苦。
只是勤勤懇懇地忙碌著。
即使水無憐奈突然闖入,他們依舊在心無旁騖地工作:
用鑷子捉蛆,用二甲苯乙醇將蛆毒殺、泡直,最後再小心地用尺子測量蛆的長度並加以記錄。
整個過程沒有一絲停頓,仿佛早已輕車熟路。
仿佛,他們都已經習慣了這份艱苦卓絕的工作。
「這是...」
「這是在做法醫昆蟲學的研究吧?」
水無憐奈事先對采訪專題做過了解,所以看得懂眼前這看似獵奇的一幕。
但她還是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原來在鑒識課警察破案的光輝背後,還藏著這么多不為人知的努力。
這些人為了曰本的法醫學研究,竟是都甘願做這種最苦最累的工作。
不僅願意做。
而且還搶著做。
甚至還甘之如飴。
交流工作的聲音里都帶著幸福和滿足。
此情此景...
就好像警視廳被一幫赤色分子給滲透了。
水無憐奈越看越覺得震撼,不禁喃喃自語出聲:
「埋頭苦干、拼命硬干、舍身為民的人...」
「林先生你說的人,就是指這里的大家吧?」
「額...」林新一無話可說。
他硬著頭皮哄道:「沒、沒錯...」
「這些都是我們鑒識課最為得力的警員,他們一直都在負責最辛苦的法醫學研究工作,默默地為我國的刑事科學技術發展做著貢獻。」
「只不過...」
林新一指了指那觸目驚心的畫面:
「這里就不要宣傳了。」
「宣傳出去,恐怕會讓人對這份工作產生什么過分害怕的誤解啊。」
「我明白...」
水無憐奈深深地點了點頭。
她這才發現自己誤解了林新一,也誤解了鑒識課太多。
他們或許都有不好的一面。
但他們也的的確確有著閃耀光芒的地方。
而林新一為了能讓法醫這個專業未來能蓬勃發展,寧可默默付出、寧可讓她誤解,也不願讓外界知道他們在幕後做的真正努力。
「林先生你沒說錯...」
「鑒識課的確對得起我們的國民稅金。」
水無憐奈徹底改變了看法。
她還很細心地配合說道:
「我會對我在這里的見聞如實報道的,讓大家知道鑒識課的努力的——」
「當然也請放心,會影響到宣傳的畫面我們一定不會播出。」
「這就好、這就好...」
林新一又是一番客套,才總算將水無憐奈請出這間實驗室。
沒給她機會讓她跟這些「熱血斗士」細聊。
也沒讓她知道,這些警員到底是如何將積極性調動。
不過,林新一自己倒是又偷偷地跑了回來,表情古怪地找上了負責研究工作的沖矢昴。
「林先生,還有什么事么?」
沖矢昴知道今天要來記者,所以對剛剛那一幕並無太大反應。
而他不僅是對這件雜事沒有反應。
坐在這實驗室里,手里量著蛆,沖矢昴整個人都跟自己的鼻子一樣,早就麻木了。
「咳咳,這個...」
林新一稍一沉吟,還是有些不解地問道:
「昴先生,你到底是怎么培訓這幫警員的?」
「怎么他們連生病都不肯休息啊?」
連輕傷不下火線的覺悟都出來了。
這真的是只靠高薪就能培養出來的精神么?
林新一好奇之下,都忍不住來找沖矢昴學習管理學了。
而沖矢昴的回答也很直接:
「很簡單。」
「我跟他們約定好小時計費。」
「在崗越久,賺得越多。」
「請假休息,就沒薪水。」
「而且休息得久了,實驗室需要人手,那他空出來的助手崗位,就還可能被其他搶著來做實驗的警員搶走。」
是的,因為工資給得太高,想來這里干活的人實在太多。
所以在激烈的競爭之下,這些警員不僅工作認真負責,甚至還自發地拼起了覺悟。
張口就是為國民之安全奮斗,樹立討喜的正能量人設。
於是才出現了先前那「招核」的一幕。
閉口則搶著自學法醫昆蟲學,提高自身的專業競爭力。
雖然養蛆...當實驗助手根本不需要多少專業知識。
但就像清潔工都會優先招研究生一樣,有專業知識的報名者肯定比不懂的更容易被看中。
林新一:「......」
「厲害啊,沖矢昴。」
「有你在,我們鑒識課很快就能有一支了解法醫知識的專業團隊了!」
林新一很為這位學生的努力感動。
「哈哈...」
沖矢昴尷尬地笑了一笑:
組織的人快現身吧。
再卧底下去,fbi的經費都要撐不住了。
.................................
參觀完法醫昆蟲學研究室,林新一才帶著水無憐奈去看他真正想要展示的偉大工作:
「其實我們鑒識課除了一直引領學界風氣之先,為曰本法醫學研究開拓進取以外。」
「也並沒有忘掉我們作為警察的本職工作。」
「我這次要展示給你看的,就是我們鑒識課最近准備啟動的一個重要項目。」
「重要項目?」水無憐奈若有所思:
「既然不是做法醫學研究,那這個『重要項目』就應該是...和案件有關?」
技術警察,除了搞技術,能干的項目自然就是當警察破案了。
「沒錯。」林新一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半點不帶玩笑,非常嚴肅地說道:
「警視廳過去...額...過去一直很努力。」
實在沒什么可誇的,就只能誇努力了。
「但即便如此,因為種種客觀上的條件限制...」
自身能力也是客觀上的一種條件。
「在警視廳過去十幾年的歷史上,還是留下了很多懸案、迷案一時無法解決,只能留存檔案以待後人處理。」
如果只是有懸案、迷案就罷了。
其實林新一最怕的是像月影島麻生家滅門慘案那種,被警視廳稀里糊塗結案了的錯案、冤案。
但那種已結案的案子實在太多,想翻舊賬核查也翻不過來。
所以一心想把這個世界的警視廳帶回正軌、想要為改善治安環境做些努力的林新一,只能將目光放在那些沒有結案的懸案上面。
「這些案子過去沒有得到解決。」
「但並不代表現在也沒法解決。」
「有時候隨著刑事科學技術的進步,案件的偵破難度反而會隨著時間推移而下降。」
「就像十年之前,dna技術甚至都還沒被曰本正式運用於刑偵。」
「而現在,我們已經可以從犯人留下的一口唾液、一根頭發里,找到以前難以想象的線索。」
「所以...」
林新一臉上浮現出正義的光輝:
「我最近就啟動了一項項目。」
「要著手清查警視廳過去十年間留下的各種舊案、懸案,為那些尚且蒙冤的受害者主持正義,讓那些逍遙法外的凶手得到應有懲罰!」
「這...」這話說得水無憐奈都有些心潮澎湃了。
雖然定期清查遺留案件,在現實里只是警方的正常工作。
但在這個柯學世界里...
警方連新發生的案件都沒幾個能破的,哪還有能力去清查過去就破不了、難度明顯更高的懸案?
大多數警察甚至都不想去碰這些舊案,只當它們都不存在。
可林新一來了,一切就不一樣了。
警視廳不僅有能力破現在的案子。
甚至還有底氣去清查那些舊案了。
「這真是一項偉大的工作!」
水無憐奈為林新一的想法大方贊嘆。
她更是滿懷敬意地拿出紙筆,認真采訪記錄:
「那這個清查懸案的項目,目前展開得怎么樣了?」
「是不是已經有了成果?」
「已經有舊案被偵破?」
「額...這個...」
林新一又突然尷尬起來:
「清查懸案的項目才剛剛展開,目前倒是還沒有什么案件被偵破。」
「但我們的工作還是初步有了成果。」
「我已經讓淺井系長牽頭,搜查一課協助,整理了一份524頁的舊案卷宗總集...」
「524頁?就一份就數十頁的案件卷宗而言,這好像也不多。」林新一話還沒說完,水無憐奈就聽得眉頭微蹙:「警視廳過去遺留下來的懸案,真的只有這么少嗎?」
「...卷宗總集目錄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