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番外6(1 / 2)

祁真雖然走了,但無冤卻沒動,原因是祁真不確定莫惑他們會不會突然離開,加上要盯著姓薛的喝葯,所以需要一個人留下。無冤與他們相處一久,已經沒了走人的心思,干巴巴地拉著少主的爪子,生怕被拋棄,直到聽見他再三保證會回來才松開。

風雨樓一眾也是萬般不舍,再次圍成一個圈。

「之前明明沒聽說有什么事的,剛和樓主睡一屋就要走,不是樓主又把人嚇跑了吧?」

「不能啊,無冤不是還在么?」

「那萬一他偷偷溜了呢?」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樓主的態度,他竟然沒跟著!」

「就是,分舵能有什么事需要他忙?果然是吵架了吧!」

「啊,難道是薛瘋狗說自己有救了,夫人想把樓主讓給他?」

「不不不這不是真的,他會回來的,無冤不是還在呢么,還在呢——!」

眾人想了不少可能,大部分都不太樂觀,於是一邊盯緊無冤,一邊暗搓搓地觀察樓主,發現他的神色似乎比以往更冷,越來越覺得是吵架了。花舵主簡直操碎了心,跑去找樓主,問道:「不去追夫人?」

「不去。」莫惑淡淡道,頭也不抬地看著手里的書。

花舵主道:「夫人的脾氣挺好的,要是鬧別扭哄哄就行……」

莫惑打斷:「他是有事。」

花舵主很懷疑:「真的?那你為何不跟著?他心地那么善良,若被人騙了怎么辦?其實分舵沒什么事的……」

莫惑冷淡地掃向他。花舵主頓時閉嘴,想勸又不敢開口,在桌前來回晃盪兩圈,見樓主又掃了他一眼,只得慢吞吞向外蹭,吱呀一聲關上了門。莫惑便繼續看書,片刻後看向旁邊空空如也的椅子,又是一陣煩躁。

胸腔里仿佛空了一塊似的,令人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干脆放下書,靜靜坐著。

祁真走後,他沒有再做奇怪的夢,但卻不只一次回憶起夢里的畫面,好像一顆種子發了芽,可又朦朦朧朧地感受不到實感,搞得他幾乎有一點想把那個人抓到身邊吻一下試試。

「樓主。」

衛玄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莫惑抬起頭,接過遞來的紙條看完,與先前的三張放在一起,問道:「他去了哪?」

衛玄道:「還在往南走。」

莫惑微微頷首。

衛玄見他沒有要問的,便出去了。鳳隨心這時恰好進來,走到祁真常坐的那把椅子坐下,笑道:「我看你這兩天心情不太好,是因為他?」

莫惑冷淡道:「不是。」

鳳隨心挑眉:「所以你確實心情不好?」

莫惑的語氣半點不變:「沒有。」

鳳隨心漫不經心應了聲,沒有再問,陪他坐了一會兒,忽然道:「說起來,我記得某人好像在半路特意問過我鍾離昊的事,搞不好是因為想起了什么。」

莫惑頓時看向他,摸不准他是不是在故意詐自己。鳳隨心與他對視一眼,懶洋洋地站起身:「興許我猜錯了,他真是有別的事做,走了。」

他說罷開始向外走,莫惑幾次想叫住他,但臉頰卻在發僵,完全不知該如何說,神色便不太好看了。鳳隨心出去前快速回頭看看他,笑了一聲:「逗你玩的,既然在乎就去找他吧,他可是第一次出遠門,一時不慎或許會吃虧,」他停頓一下,笑得別有深意,「緣分這東西果然神奇,才過去幾天,你就對他動心了。」

莫惑充耳不聞,吩咐道:「封晏正往這邊趕,你最近別亂跑。」

鳳隨心笑道:「那封晏來了,你就去找他?」

莫惑沉默一瞬:「嗯。」

「一言為定。」鳳隨心笑了笑,轉身離開。

莫惑看著他的背影,垂下了眼。

他不清楚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鳳隨心的天穹無境雖然已經突破九層,不至於爆體而亡,但內體的纏綿刻骨卻積累了太久,終於到了無法用內力壓制的地步,如今鳳隨心已到巔峰,之後會慢慢變得虛弱,不到一年又會卧床不起,回到原先的狀態。

若封晏最終也沒辦法,鳳隨心恐怕會衰弱致死——這也是鳳隨心最不想要的一個死法。

所以前些日子鳳隨心忽然失蹤,他和邵沉希才會這般緊張,一起出來尋人。可他剛剛那一聲嗯,卻讓自家弟弟答應了留下等待封晏,願意騰出極其有限的時間,陪著封晏和他們試一試。

——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他在心里嘆息一聲,只知無論如何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便放棄。

他坐了片刻,掃一眼旁邊的空座,想到很快就能把某人抓回來,沉悶的心情稍微緩解了些,當然,他絕不承認是因為能再次見到某人的緣故。

日子一晃而過,這天封晏終於抵達分舵。與此同時,暗中跟隨祁真的手下也傳來了消息,說夫人正向回趕,估計是忙完事了。

莫惑最近剛好在思考見到祁真後,若那小子問起自己為何出門,該給一個什么合理的理由,聞言大為滿意,干脆耐心等著。第十三天的中午,只聽外面一片喧嘩,頓時抓緊了手里的書,鎮定地坐著。

「樓主,」衛玄快步進門,一向沉穩的聲音透著些許顫抖,「楊公子回來了,帶回一個人。」

莫惑僵住,緊接著裝作不在乎的樣子淡淡問:「哦,是誰?」

衛玄道:「醫聖前輩。」

莫惑的神色徹底變了,急忙出去,經過再三確認發現這人果然是消失已久的醫聖,不由得望向祁真,卻見他在盯著封晏看,想也不想便湊過去擋住了他的視線。

祁真的目光轉到他身上,問道:「薛公子呢?」

莫惑道:「大概是不舒服。」

如今封晏住在分舵,薛舒嵐為了防止祁真一時興起拉著封晏給他把脈,這天自然是不會輕易出現在祁真面前的。

祁真哦了聲,表示非常擔心,快速跑過去看他。

薛公子裝作很驚喜的樣子:「楊公子回來了。」

祁真關心地打量他:「我聽莫惑說你不舒服,怎么樣了?」

「我沒事,」薛公子揚揚手里的紙,解釋道,「是今天家里寄來一封很重要的信,我在看信,這才沒出門。」

祁真道:「原來如此。」

「嗯,這信比較機-密,楊公子你看……」薛公子歉然地望著他。

「我明白。」祁真很體貼,扳著凳子後挪了一丈,坐在那里雷打不動地望著他。

薛公子:「……」

護衛:「……」

薛公子沒有成功將人轟走,簡直想吐血,只能裝模作樣把信看完,下意識想愁雲慘淡一番,也好找借口靜靜,但轉念一想這人很可能會認為自己身體不好反而將封晏叫來,最終便維持著僵硬的笑臉,識時務地把幾張紙收了起來。

祁真重新湊過去,打量幾眼:「你氣色不錯,看來那個葯果然有效。」

薛公子笑著點頭。

祁真道:「我們出去轉轉,別總悶在屋里。」

薛公子道:「好。」

二人慢慢到了涼亭,如今花開滿園,看著便令人心情愉悅。薛公子覺得氣氛不錯,暗想不如和他去外面吃,順便問問他和莫惑現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而還未開口,就聽他說這次出門找到了醫聖,微微一驚:「那個三大高手之一的醫聖?確定是他?」

「莫樓主看過,說是他,」祁真溫和道,「我聽說他的醫術很高,回頭讓他給你看看,好好再調理一下。」

他來的路上已對醫聖介紹完薛瘋狗的情況,醫聖答應他會開一副好葯。

苦死你!哼!

薛公子僵了僵,換上凄苦的神色,輕聲道:「其實我一直想問,楊公子治好我,是不是想讓我從此別再纏著莫樓主?」

祁真一愣,只聽他繼續道:「我若離開,楊公子便能安心與莫樓主在一起了罷,要真是如此,楊公子只需說一聲,在下便會立刻回家。」

你哪怕不滾,莫惑也是本王的,而且我們是有婚約的好么!祁真道:「嗯,回吧。」

薛公子:「……」

護衛:「……」

一般人聽完那番話會這樣直白地趕人么!

薛公子一口氣霎那間憋在胸口,緊接著意識到終於可以與這人撕破臉,不需要再裝了,頓時精神一震,這時卻聽他若有若無地嘆息了一聲,將要出口的話不禁一停。

「我這樣說,你是不是便會覺得我治好你,真的是想讓你離我們遠一點?」祁真並未看他,而是望向滿園的扎紫嫣紅,眼神遙遠,「我們天齊宮已經存在了近百年,但你可知為何一直未在江湖中露過面?」

薛公子道:「為何?」

「因為我們生來便帶著天族血脈,」祁真道,「這也是我能順利找到醫聖前輩並帶回來的原因。」

薛公子不由得問:「你們不是偶遇?」

「前輩消失已久,這些年不計其數的人找過他,豈是那么容易就能碰見的?」祁真道,「這是我算出來的,我們族的人一生中能卜三次卦,每次要用五年的壽命來交換,你就沒想過為何封公子會來么?因為莫樓主需要神醫,但封公子不一定能處理莫樓主交辦的事,所以我便找來了醫聖前輩。」

薛公子與護衛只覺匪夷所思:「真的?」

祁真點頭:「自然。」

薛公子道:「就因為他需要神醫,你便耗了五年的壽?」

「誰讓我喜歡他呢,」祁真見他僵了一僵,嘆氣道,「不過哪怕我已損了壽命,也終究是窺探了天機,這是不被允許的,興許便會遭到報應就此消失,而我走以後,他又是一個人了。」

薛公子和護衛一時都有些動容,前者張了張口:「所以你才想治好我?好讓我能陪著……」

他尚未說完,猛地掃見莫惑自旁邊的假山後走了出來,卻不知聽了多少進去,瞬間閉嘴。祁真原本正在醞釀情緒,此刻見他們的面色不對,默默反應一下,快速回頭,頓時對上莫惑冷冰冰的雙眼。

「就算又剩我一個,我也不會找別人,」莫惑上前拉起他的手,看向薛公子幾人,「病好了就回家,不送。」

祁真被拉走,看看二人交握的手,又看看他的神色:「莫樓主心情不好?」

莫惑冷淡道:「閉嘴。」

祁真暗中觀察,發現莫惑對他的態度有一絲轉變,立刻掙開,扔下一句等等他,跑回到了涼亭。他原是計劃戲弄姓薛的一番,讓這人也嘗嘗被博取同情的滋味,但如今莫惑那邊終於有了進展,他便不想與薛瘋狗玩了。

他親切地拍拍薛公子的肩:「剛剛逗你玩的,乖,聽他的話趕緊滾吧。」

薛公子:「……」

護衛:「……」

祁真不再理會他們,顛顛地跑回到莫惑身邊,亦步亦趨跟著走了。

薛公子有些風中凌亂:「他這次說的是真的,還是不想讓莫惑知道實情,故意趕我走?」

護衛木然道:「不知道。」

祁真被莫惑拉進書房,緊接著被按在了平時坐的椅子里。莫惑捏起他的下巴,近距離盯著他的雙眼,身上氣勢很盛:「壽命的事是真的?」

祁真不想讓莫惑因為感激他而和他在一起,實話實說道:「當然是假的,這么扯的事你也信?」

莫惑神情不變:「那你為何知道醫聖在那里?」

這事雖然太扯,卻令人不得不信,因為他方才問過一直暗中跟隨他們的手下,得知這小子是直奔崖底,目的非常明確,不像巧合。

「這個我以後告訴你,總之不是算的,」祁真伸爪子拍開他,「你也不想想,我若真會卜卦,早就算出小金球的主人在哪了,何苦找你幫忙,再說我壓根不知道你需要神醫,更不喜歡你,損壽命幫你干什么?」

莫惑聽到前面一句原本緩和了些,可待聽到最後一句,臉色立刻又難看了。

祁真看著他:「你怎了?」

「……沒事,」莫惑迅速恢復如常,走過去坐下,拿出一個盒子遞給他,「最近各處傳來的消息,看么?」

「看。」祁真接過來翻了翻,發現這是從他走後開始攢的,所以莫惑是對他動心了吧?不對,萬一莫惑對他好,是由於他是當年的奶娃娃怎么辦?

祁真想了想,忽然道:「對了,當年與我在一起玩過的小孩家里是開醫館的,你看能不能順著這個線索找到人。」

莫惑很鎮定:「以前開醫館,不代表現在也開,與其找他,不如專心找有小金球的人。」

「可我真正想找的其實是開醫館的小孩呀,」祁真道,「我找小金球的主人,除了道謝外,主要目的便是問他那個小孩現在在哪。」

莫惑反應一下:「……什么?」

祁真滿臉認真:「因為我喜歡他。」

莫惑冷冷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