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熾兒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那座小小的瓦屋對面站了多久。
看到那人取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張千百回出現在她夢里的臉孔,她多年來冰封的心,驀地像被針扎了似的,一瞬間破出了道道裂痕,像是被戳出了無數個血窟窿來,汩汩地,滲出里頭潰爛已久的膿液來
迦葉,迦葉
她以為她此生,再也見不到了的人
是做夢么,他不但還活在世上,而且手腳健全,精神爽朗。就連那張在她夢里,被海里的怪物咬得破損不堪的臉,也仍是好好的甚至比四年前,還要白皙清雋,俊美如畫
四年,也許真的能令滄海桑田。
曾經的他,是那樣目無下塵,孤絕倨傲的人,如今,他眉目溫文,嘴角時不時還溢出一絲半許的笑意他修長的手指,任由小女孩掰著數來數去,即便用力將他給掰疼了,他也好脾氣地看著,眼里滿是不自覺的寵溺。
是什么改變了他
除去時光,應該還有,眼前的人吧
這個女娃,看身量應該三歲出頭,當她梳完了一邊的頭發,搬著小板凳側過身子坐著時,熾兒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大大的眼睛,漆黑的瞳仁,忽閃忽閃的睫毛,雪白的皮膚,鼓鼓的小臉下頭,卻是尖尖的小下巴
看看這個女娃,再看看她身畔溫柔的男子,熾兒終於忍不住掩面,痛哭失聲。
那邊溫馨的「三口之家」像是有所察覺,尤其小女娃從小板凳上跳了起來,朝熾兒所在的這里跑了過來。
熾兒難掩狼狽,急忙地逃走了。
匆匆穿回擁擠的橋頭,隱約聽到市集上有人在議論。
「你們還說師父,我看吶,這小蘭葉長得同她師父根本一模一樣」
「還別說,長得是真的像這位師傅說是修行的佛法,卻連個法號都沒有,寄居在破廟里,保不齊,就是哪個廟里被趕出來的花和尚」
「還和尚,看那模樣,不是都還俗了么生了私生女,違了清規戒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