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血月這次下來得一點慢,
有點扭捏,
有點為難,
有點嬌羞,
有點不情願,
但這就像是第一次都有了,
接下來,
第二次,第三次,也就開始順理成章了,
它終究,
還是又下來了。
雖說之前贏勾拿它砸了宋帝城,使得其變小了許多,
但再小,
它終究還是月亮。
而接下來的一幕,
將牢牢地烙印在這些得以幸存的陰司人馬的靈魂深處,
一個人,
舉著月亮,
宛若當真的上古天神復生一般,
直接沖了過來!
以月為戈,
大殺四方!
狂暴的炸裂聲,
無數亡魂的嘶吼,
慘烈的尖叫,
瀕死的哀嚎,
偌大的陰司大軍,
幾乎崩潰!
連五官王本人的法身,
也沒能逃脫一道月輪砸下,
直接潰散。
陰司的大軍,難以再抵擋贏勾之威,再加上閻羅們的法身一個個崩潰,宛若主將的軍旗一根根被斬斷,下面的人,自然就難以為繼了。
最後,
贏勾將又小了一圈的血月砸向了天空,
天上觀戰的烏雲之中,
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血月牽連到直接身死道消,
但剩余的吃瓜群眾卻沒人敢下來要個說法。
還怎么要?
七大閻羅,陰司大軍,
都被這人給打趴下了,
他們還怎么要?
哪怕他們看見了贏勾身上的火焰正在慢慢地熄滅下去,
哪怕他們心里清楚贏勾的力量已然見底,
但剛剛豎立起來的威勢,
還是讓人不敢去冒犯!
一個人,
站在空中,
心里,
沒有大戰之後的酣暢淋漓,
有的,
只是一種落寞。
十殿閻羅,來了大部分,但所謂的十常侍,卻一個都沒出現。
與其說這是一場真正的大戰,
倒不如說是一場內部的消耗。
十殿閻羅,一個泰山王單獨幸免,平等王隕落,剩下八個,全部法身崩潰,嚴重受創。
而十常侍,
無非是傷了一個,死了一個,
卻還有八個,
更何況別看那個大長秋之前被贏勾追得宛若土雞瓦狗,
但他絕非那么簡單。
閻羅們組織陰司大軍,想要以泰山府君的虛影來消耗贏勾,
卻沒料到,
他們自己本人,
很可能就是消耗品的一部分。
拿閻羅們當消耗品,
除了那位,
沒人再有這種巨大的手筆了!
地獄的格局,
經此一戰,
將會完全被改變。
先前大長秋對地藏王菩薩所說的再等一甲子,
興許,
根本不用一甲子了。
王朝的更替,
本就是一種趨勢,
更何況,
如今贏勾又添加了一把火。
也因此,
被人當了刀的贏勾,
心情,
也確實難以高漲起來。
還是想念過去,
還是回憶當年,
當初,
哪里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
我看你不爽,
你居然自稱幽冥之海的主人,
就要和你打,
就要和你殺,
大戰一番,
斬殺了你的頭顱,
你臨死前,
頭顱還會和自己一起痛快地大笑。
眼下的局面,
把這種大戰,這種對決,當作了一種排除異己加進程的磨刀石。
贏勾長舒一口氣,
但要說多么難過,
也沒有,
真要說難過,就太自欺欺人了。
沉淪了那么久,
這次得以冒出來透個氣,
打了這么多架,
是真的舒坦啊。
贏勾轉過身,
身形在原地消失,
回到了那座山巒上,
面向那位一直站在這里的女人。
他的身體,
正在快地龜裂和剝落,
這具肉身,
本就是殘破的,
再被這樣一用,
算是被完全榨干了。
而遠處,
已然有金光正在疾馳而來,
是一朵佛蓮。
天上,
似乎也出現了呢喃之音。
女人站在原地,
看著贏勾,
看著他的身體,
有些心疼。
贏勾卻走向前,
伸手推開了女人,
「擋……到……我……了……」
「…………」女人。
奈何橋,
今生,
來生。
「沒勁了么?」周澤問道。
贏勾沒回答。
而此時,
遠處的佛蓮,
已然親至。
地藏王菩薩戴著面具,
坐在佛蓮之上,
不喜不悲。
只他一個人來了,沒有諦聽,也沒有十常侍,不過,他似乎沒有了之前面對贏勾肉身時的驚訝,現在,顯得很從容。
緊接著,
華幕覆蓋,
完全遮掩住了整個山巒,
同時,
一道金光出現,
來到了贏勾面前,
是菩薩。
而他的本尊,只是隔得遠遠的,沒敢過來。
「本座,是來道謝的。」
菩薩的聲音恢復了古井無波。
贏勾笑了,
沒說什么。
「他們……要醒了。」
菩薩繼續說道,
像是在催人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