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放開,
讓我來!
滾,
你太菜了,
我來代打!
周澤聽到了這個聲音,
同時也感知到了有一股意識正在嘗試進入自己識海之中。
很奇怪的感覺,
真的非常非常奇怪,
似乎自己早就已經習慣了另一種的方式,
習慣了在遇到真正大危機的時候,
讓鐵憨憨出現解決問題,
似乎這已經成了二人的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而這一次,
卻需要借助另外一位的降臨。
已經習慣了一個,
眼下忽然要被另一個陌生人進入自己的身體,
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只是這個時候容不下半點矯情,
鶯鶯還跪坐在那里,
雖然她還掙扎,
但周澤清楚,
鶯鶯堅持不了多久的,
他不允許鶯鶯出現任何的意外,
更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抹去被另一個什么東西給取代!
為了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一向死摳死摳的周老板,
願意不惜一切!
進入,
融合,
掌握身體,
有了以前和鐵憨憨在一起時的經驗,
此時一切的一切,
都是那么的和諧,
一個情急地想進來,
一個順水推舟地沒有任何的阻礙,
一個需要證明自己不會被嚇死,
一個為了救自己的女人不遺余力,
目的不同,
但使勁兒的方向是一致的。
交出身子控制權的周澤並沒有陷入沉睡,
他仍然保持著清醒,
他要盯著這里。
不是盯著半張臉徹底取代自己,完成借屍還魂。
在鐵憨憨蘇醒著,在泰山還在自己靈魂深處矗立著的時候,
半張臉想跨越這兩座「大山」完成對自己的奪舍,簡直是痴人說夢。
周澤盯著的不是他,
而是在盯著鐵憨憨,
當初一起吵架一起從奈何橋上走出來的兩個人,
現在又重新變回了互相地方的狀態。
這個世界,這個人生,
似乎真的是一個圈,
兜兜轉轉,
折騰來折騰去,
好像也僅僅是從一個原點重新走回這個原點。
哪怕是到現在,
周澤還是不敢相信,
事情,
怎么就直接到了這種地步?
以前的一切一切,
仿佛都被一舉推翻。
周澤還真的擔心贏勾忽然上線,把半張臉的號給頂下去了。
好在,
唯一值得慶幸的一件事是,
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的贏勾,
在半張臉的意識進入自己身體之後,
也保持了之前一直奉行的沉默,
並沒有出手干預,
也沒有站出來搶奪這具身體的控制權。
沉默,
是今晚的康橋。
他是在逃避什么?
還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面對?
但他會去逃避?他會去不知所措么?
他,
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
「嘿嘿…………」
周澤嘴里發出了一聲冷笑,
雙拳緩緩地攥緊,
且慢慢地昂起了頭,
眼眸深處,
黑色的漩渦開始瘋狂地流轉,
宛若星辰正在被攪碎,
只剩下最為濃郁的凌亂和破滅。
「嘿嘿…………」
在第二次笑聲中,
周澤雙腿開始發力,
身體開始上揚,
很慢,
卻很有力道,
帶著一種發自骨子底的不卑不亢!
「我是一條狗,
為人提線木偶,
我生,
不是為了我自己生,
我死,
也不是為自己死,
我的存在,
本就沒有絲毫的意義,
只是所謂大人物掌心里的玩物,
是他打發閑趣時的消遣,
伶人以取悅人為業,
但地位再低下,
也終究是個人,生來有名死去有碑,
而我,
比之伶人不如千倍萬倍!」
話語之中,
帶著濃重的怨念和不甘,
卻沒有絲毫自暴自棄的感覺,
反而給人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前奏。
周澤直起了膝蓋,
身上開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這是骨節在承受著極大壓力下重度摩擦所導致的,
身上的龜裂,
也在不斷地加大,
鮮血,
也越流越多,
但這股子氣勢,
卻正在不斷地走高走高再走高!
「咔嚓…………咔嚓…………咔嚓……………」
很多人經常用這個比喻:人的身體就像是一台機器。
但現在,
才真正意識到了,
所謂的機器,到底是什么意思。
全身上下,無數的齒輪在不停地艱難運轉,隨時可能全面崩盤!
「然而,
我不服,
我不認命!
多少人夢想著想當狗,
小小的皂隸,也有人去舔,去當他的狗;
一縣父母,更是有無數人前呼後擁,鞍前馬後;
王侯將相,門下走狗無數。
而成為帝王家的狗,
更是無數文人志士的最終夢想。
成為鬼神之犬,
更是無上榮耀!
但,
我,
不稀罕!
我自抹去自己的名字,
我自抹去自己的過去,
我自抹去自己的將來,
我只求,
今朝,
我的脖頸上,
不再帶有項圈,
不自由,
毋寧死!」
字字鏗鏘,宛若宣言,卻沒有絲毫誇張的感覺,因為他確實做到了。
在那幅畫中,
他持杯笑對贏勾,
盡情地嬉笑,盡情地得瑟。
「吱呀!」
周澤的雙腳下方堅硬的祭壇地面,出現了兩個坑,
但他的膝蓋已經站直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