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笑了,他其實一直都在笑,從那頭滿清僵屍倒下去之後,他就沒停下自己的笑容。
可能是這娃兒自小壓力就大,平時肯定很少笑,所以借著機會一直在傻樂呵。
手下人叛變,自己的社團也崩了,老巢也待不下去了,
仿佛一個人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
反而變得灑脫了。
似乎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再讓自己傷心的事兒,
也因此可以盡情地笑了。
當然了,周老板現在已經很少去看人了,尤其是看這種年紀比自己不知道大多少倍的家伙,這些人的思維和習慣,很多時候已經無法靠你用平時積累的眼光去推斷和試探了。
「唉。」
小男孩放下了手,
然後在周澤旁邊坐了下來,
仿佛二人還是在那座池水里肩並肩一起泡澡一樣。
「其實,不管你是贏還是輸,骨頭都挺硬的,這一點,倒是沒給我們僵屍丟臉。」
「謝謝。」
這聲謝謝說得沒多少誠意,
小男孩一直把自己喊的「你祖宗」當作一種侮辱,
被侮辱得久了,
居然還侮辱出了一種敬重。
「她和我說過很多,說過關於外面的事,我很少去外面,一是不敢,二是覺得外面和下面,好像也沒什么不同。」
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小男孩還是沒出手殺周澤。
但周澤現在還有更需要關注的事情:
「該你出手了,讓他跪下喊你爸爸吧。」
「你…………求…………我…………啊…………」
「…………」周澤。
好像自從上次斬三屍失敗之後,
這位腦子就出了點問題。
「他隨時可能把我打死。」周澤提醒道。
「一起…………死…………唄…………誰…………在…………乎…………呢?」
周澤點點頭,明白了。
可以,
你很好,
你很bàng。
「她和我說過她的過去,她說她沒怎么上過學,所以對知識有著一種敬重和渴求…………」
周澤愣了一下,
小ló lì么?
額,
林可把你騙得有多慘?
周澤記得當初林可和自己比過各自大學排名的,那位絕對是學霸中的學霸,也算是知識改變命運的典范。
「她還和我說,她喜歡讀書,所以她才會選擇在一家書店上班…………」
「…………」周澤。
「我還讓手下人,刨了好幾個古代秀才文人的墳,找到了一些古籍的書,本想送給她的,但現在沒這個機會了。」
周澤現在看這個小男孩,
有點看自己以前大學時一個室友的感覺,
自己的那個室友當初在學校里有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她對他是呼來喝去,但他也甘之如飴。
等到有一天周澤去做兼職家教路上經過一家酒店時,看見那個女孩和一個男人摟在一起走出來。
這件事,周澤沒說出去。
或許,這種命事兒在每個大學都不新鮮,有的女生在外面也過得很風風光光,同時在學校里還有一個苦苦等待的吊絲同學男友。
想著想著,
周澤又吐出了一口血,
這次的血量少了,
一種快掛的感覺快要襲來,不過他也沒再去求贏勾,大家就一起玩兒高冷唄,一起玩兒死了就玩兒死了唄。
有一個僵屍始祖能和自己殉葬,
周澤不覺得自己有多虧。
挺奇怪的,
之前和那頭滿清僵屍鏖戰的時候,周澤覺得自己充滿了斗志,滿腦子都是想著要活下來,不能死。
現在局面變簡單了,
事情也隨著贏勾的蘇醒有了新的轉機,
自己反而變得憊懶了,
或許,
人就是這樣子的賤吧。
小男孩扭頭看了一下周澤,道:
「你的血,流了好久了。」
「沒事,我覺得還能再流一會兒。」
小男孩點點頭,他雙腿蜷曲在那里,倒不見得有多軟弱和孤獨,反而有點文藝青年的范兒和態度。
「那就再聊會兒吧,等你血流干,等你死了。」
「好。」
周澤默默地閉上了眼,
有點困了啊,
其實,如果一個人只是放一點點血的話,倒是能夠刺激一下體內的器官,讓自己一下子變得更加的亢奮。
早些年,西方人無論得了什么病,最常做的事兒就是放血療法。
在那個年代,中醫是可以指著鼻子瞧不起西醫的。
但血要是放多了,就過猶不及了,比如周澤此時這樣,連說話的力氣都不剩下多少了。
「倔…………qiáng…………」
贏勾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千萬別出手,讓我們一起手拉手等死,你出手我可瞧不起你,忍住,千萬忍住。
我累了,
睡會兒。」
很無賴,很任性,仿佛是碰瓷的老鳥,早就磨出了一身老繭,像是個滾刀肉一樣。
這也不算是置氣,更不算是耍流氓;
當年的贏勾確實有著橫掃八荒的實力和獨鎮地獄的地位,
但現在的他就像是一款游戲,
而在朝夕相處的過程中,
周澤也算是把這款游戲打了半個通關。
他贏勾覺得自己只是暫時的虎落平陽,潛龍在淵,心里上,也依舊把自己當作以前的自己,否則也不會做出那種等佛現身見佛的中二之舉。
但在周老板這里,其實就有點賤人就是矯情。
誰不是需要療傷需要休息需要舔舐的寶寶?
憑什么遷就著你?
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