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冀州沈(1 / 2)

百媚生 明月璫 1599 字 2020-05-27

簫音沉肅,先是凜冽寒冬,雪舞銀蛇,冰封萬里,忽而春風過境,青山返綠,溪水暢音,繼而山寺桃花,緩慢綻放,粉瓣吐蕊,群蝶振翅。有小溪潺潺,游魚其間,扁舟直上,轉溝壑,過岩穴,忽而闊朗,萬紫千紅,繁花似錦,有臨溪垂釣翁,撲蝶浣花女。

心往而神駐,其不知外物也。

「李將軍,李將軍。」玉髓兒在李鶴眼前晃了晃手,這才將李鶴的魂招了回來。

李鶴的耳根子都紅了,為了掩飾尷尬,匆忙地跳下船,哪知道那船翁也被簫聲所震,船尚未靠穩,李鶴一腳踏入了河邊的泥灘里,靴筒里便進了水。

玉髓兒不由笑出聲來,只覺得李鶴原來是個呆子。

姬央瞪了玉髓兒一眼,李鶴看入眼里,卻恨不能那萬種風情是向自己嗔來。李鶴也是官宦子弟,否則入不了宿衛宮廷的虎賁軍,幼時也曾略習音律,但他素來喜武厭文,只覺得絲竹皆是靡靡之音,消磨人志氣之物,加之那些彈奏之人裝模作樣,講什么高山流水,伯牙子期,其實彈的都是狗屁,讓人根本聽不懂。

至今日李鶴方才發現,最能打動人心的音樂,並非高超的技藝和晦澀難懂的音意,而是安樂公主所奏之曲,走馬章台的貴族公子能懂,沙場拼殺的將士能聽,連只會撐篙的船翁也能明,那才是真正動人的音樂。

李鶴待臉上的熱度退了下去,這才伸出手將姬央接下船,當她越過他時,微風里送來她發梢的一縷香氣,李鶴這一生便再也沒從那香氣里回過神來。

「公主剛才所奏的是何曲?」李鶴問道。

「曲名『桃花源』。」姬央道。

「卻是未曾聽過。」李鶴道。

「沒聽過就對了,這是我們公主自己譜的曲,你又哪里去聽呢?」玉髓兒笑道。

不一會兒那船翁又在漳水上來回將對岸剩下的人都接了過來,姬央一行正要離開,卻聽見林中有馬蹄聲傳來。

李鶴臉色一肅,右跨一步將姬央擋在身後,手中□□已經蓄勢。

但見林中奔出一馬。

馬上之人見李鶴一身盔甲,帶著幾個女眷,其中一位白紗蒙面,通身的氣派一看便絕非普通閨秀,因而抱拳道:「前面可是安樂公主?」

李鶴一面警惕地護住姬央,一面道:「你是何人?」

那人翻身下馬,向前走了幾步停下,「在下冀州李涼。」

李涼者,冀州沈家旗下的一員驍將,說起來李鶴還同他有些轉折親,倒也聽說過這么個人。

「在下虎賁軍李鶴。」李鶴也自報家門道。

既然李鶴表明了身份,李涼便能肯定他身後那女子就是安樂公主,因而快步上前單膝跪下,「末將李涼拜見公主。」

此時姬央已從李鶴身後走出,「李將軍請起。」

李涼起身後道:「主公聞得公主遇襲,命末將火速渡江營救,可惜還是晚了一步,不過那些悍匪已經被盡數剿滅,公主的鑾駕、妝奩俱已找回。」

玉髓兒聞之面有喜色,蘇皇後為姬央可是准備了價值連城的嫁妝,被那些悍匪劫了去,玉髓兒一直心痛得滴血,可憐堂堂□□公主落得一身換洗的衣裳都沒有,如今所有的難題迎刃而解,怎不叫玉髓兒喜形於色,因而對那位信陽侯未見面便生了幾分好感。

「主公猜想建威將軍護著公主肯定會選擇從其他津口渡江,便分派將士於各渡口候著,果然叫末將尋著了公主。」李涼繼續道:「公主,請容末將給主公報個信,主公的駐地離此不遠。」

姬央點了點頭,「有勞將軍了。」

李鶴聽得沈度要來,想起那才是安樂公主將來正經的夫婿,一時間心里生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堵得胸口難受,他更想如果他不僅僅是虎賁軍的建威將軍,而也是都督一方軍政的公侯的話,那今日安樂公主的夫婿恐怕就未必是冀州沈度了。

卻說李涼報信的手段讓姬央十分好奇,她見他將胸前的竹哨對著天上吹了三短一長的聲音,再抬頭便見天上一個黑影從雲里露出,在他們頭頂盤旋了一圈,便迅速振翅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