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賭局 (八 上)(2 / 2)

開國功賊 酒徒 1660 字 2020-06-08

盡管他措辭很委婉,還是惹得一些人的不快。特別是一些自打組建銳士營時就跟在程名振身後的老部下,本來就覺得伍天錫升遷太迅速,壓住了所有的鋒芒。又聽他總是漲故主志氣,滅自己威風。掃了他幾眼,小聲嘀咕:「那你怎么不真反水過去?他那么有本事,你跟咱們站在一起不是純受拖累么?」

「我不是那個意思!」伍天錫立刻漲紅了臉,大聲為自己辯解。

「天錫,別跟他們一般見識!」程名振見狀,趕緊出言調解。「誰也管不住自己的舌頭,就到外邊巡視城牆去,別在這里煽風點火。」

洺州軍是他一手組建,所以盡管他為人和氣,威望卻無以倫比。說怪話的人嚇得縮了縮肩膀,把腦袋瓜子耷拉到了懷中。程名振知道有人肯定不服氣,也猜到剛才張豬皮自己說自己小命不值錢,未嘗不包含捻酸吃醋的意思在里邊。頓了頓,繼續強調:「大伙既然一個鍋里吃飯,就多做些對這口鍋有用的事情。別一邊吃著飯,一邊還想把鍋底敲出個裂紋來。我再說一遍,有本事沖外邊使,窩里踩的不算漢子。如果誰下次說怪話被我抓到,就讓他去輜重營收拾馬糞。什么時候氣順了,什么時候再回來帶兵!」

「知道了!」這下,更多的人把腦袋耷拉到了懷里。都是庄稼人出身,收拾馬糞倒不怕臟,可誰也丟不起那個人!

及時制止了內部的一些異常苗頭,程名振存心給伍天錫制造表現的機會,笑著命令:「天錫,你接著說,如果桑顯和再殺過來,咱們該如何應對?」

「如果我是桑顯和,就憑著手中人多,一步一步跟你耗!」伍天錫想了想,帶著幾分感激說道。「咱洺州軍人數少,積蓄的補給也有限。又接連打了這么多場仗,眼下正是最疲憊的時候。桑將軍只要保證自己不再犯錯,就等於穩操勝券!」

「他?怎么可能不犯錯?」孟大鵬還是不服,撇著嘴抬杠。

伍天錫沖他拱拱手,非常客氣地解釋:「既然是武將,自然誰都想著打勝仗。如果心里明白最後勝利一定屬於自己,則能不冒險就盡量不冒險。如果我是桑將軍,就無論咱們這邊使出什么辦法,都按照自己的方式穩扎穩打。不貪便宜,不求速勝,自然就不會犯錯!」

這話說得非常在理,但還是不能讓洺州軍眾將服氣。段清想了想,又坐直了身子反駁道:「他這樣做磨蹭,狗皇帝豈會由著他?」

對於楊廣,伍天錫可是沒有半點好感。冷笑了一聲,憤憤不平地嘲諷:「那鳥皇帝做事從來就跟正常人兩樣著?前幾年魚具羅將軍行動稍微受挫,就被他派人砍了腦袋。去年桑將軍把麾下的弟兄全丟光了,因為在武將中有人脈,所有罪責都沒問,補足了人手繼續帶兵!」

既然全軍覆沒都不被追究罪責,自然也不能指望昏君楊廣因為桑顯和按兵不動,就像當年殺魚具羅那樣殺了他。所以桑顯和根本不怕拖,拖得時間越長,手握的勝算越大。

明白了這一層關系,段清也覺得犯難了。無論士卒數量還是身上的裝備,洺州軍都不如對手。如果對手按部就班地見招拆招的話,大伙的確拿不出什么好辦法。見段清這邊敗下陣來,王飛又長身而起,「干耗,行啊。反正咱們在城里,他在城外,就互相耗著,看誰耗得過誰?!」

「不可!」伍天錫連連搖頭。「如今咱們的人都集中在清漳,如果閉門不出的話,桑顯和只要把城池團團圍住,四下扎滿鹿砦,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去攻打其他兩個縣。」

「他敢!」王飛氣得吹胡子瞪眼,心里卻不得不承認伍天錫說得對。到了這個時候,即便再看伍天錫不順眼的,也暗自開始佩服他的本事了。有一身好武藝,能帶隊沖鋒陷陣。又能在臨戰之前說出一番道道來。這種人洺州軍中可不常見,難怪教頭如此賞識他。

「依你之見,咱們該如何做?」見伍天錫已經表現得差不多了,程名振擺擺手,把話題引入下一個步驟。

「速戰速決。」伍天錫想了想,毫不猶豫地建議。「桑將軍肯定會以為,咱們遠道而來,疲憊不堪。所以第一次進攻會很猛烈。但如果咱們搶先一步攻過去,肯定讓他猝不及防!」

這是一個非常大膽的提議。如果稍有差池,很可能讓洺州軍一敗塗地。但事實正如伍天錫先前所分析,時間不在洺州軍這邊。桑顯和有的是功夫跟他耗,而瓦崗軍王德仁部既然能放桑顯和過來,未嘗不想做一個不勞而獲的漁翁。

「今夜休息,明晨出城迎擊桑顯和!」程名振咬緊牙關,大聲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