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詭(2 / 2)

看到蘇安然陰沉的臉色,還有站在蘇安然旁邊的小屠夫,趙業便急忙開口說道:「蘇掌門你初入此界,可能有所不知。天元大陸這西北兩地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天元大陸以中為貴,稱中州。其他東南西北四域,則被稱為東原、西漠、南荒、北嶺。」

「東原資源還算富饒,相對也比較穩定,是整個天元大陸上僅次於中州的富饒之地。南荒則有三多,森林多沼澤多多毒氣多,因為是窮山惡水之地,所以那邊出身的修士凶得很,相當桀驁不馴,這天元大陸上的修士都不怎么愛去那邊。」

「至於我們西漠和北邊的北嶺……您也看到了,西漠多荒漠戈壁,比之南荒不遑多讓,稍微好一些的地方都被乾元皇朝給占了;北嶺的情況比西漠和南荒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去,不過那邊多山脈,倒是有諸多礦石出產,只是那邊的山脈卻沒有大龍,都是斷首斷尾,是大凶之地。」

山勢能夠連綿成片,有具體且清晰的走向,可以分出首尾、龍脊,便可稱大龍。

所謂的斷首斷尾,指的是山勢不成形,龍脊沒辦法撐起來,總是有塌陷斷層;又或者是明明一條山脈成勢,可卻是光禿禿的峭壁,不見植被不見生靈。

「所以我們這邊有一句話,叫『西北多詭事』,這也是為什么道宗大家龍虎山會在西北立派的原因,他們是受命於此鎮壓兩域詭事,防止大詭出世。」

趙業前前後後說了一大堆,但蘇安然總結起來實際上就只有一句話:西漠和北嶺很危險,因為這里詭事頻發。

所以泰迪不小心撞詭,那只能說他運氣不好。

「西北多詭,那么按理而言,此地有詭異,你們玄武宮應該是知曉的吧?」蘇安然再度開口,「既然如此,為什么你們玄武宮的弟子也會卷入其中?」

聽到蘇安然的問話,趙業臉上再度浮現出無奈的苦笑:「我知道蘇掌門您的意思,你或許認為,我們玄武宮知曉此地有詭異,所以自然不會窮追猛打。可實際上,那『白夜綠洲』本不該出現在此的。……此詭向來只會出現在乾元皇朝境內,且特征非常明顯,所以實際上倒也挺容易避開……」

從趙業的話中,蘇安然知曉,泰迪等人卷入的詭事,是一處被稱為「白夜綠洲」的詭異之地。

乾元皇朝境內的一處邊緣,有一座人口大概在二十萬左右的城市,叫風沙城。

此城不僅是乾元皇朝通往北嶺三條路線中最近的路線,同時此城還盛產一種特殊的蟲子,叫風沙蠶——此蠶只吃風沙城附近獨有的一種濕土,一頓飽餐後,便會吐出濕潤的蠶絲,這些蠶絲只要沒有風干,便質地柔軟,但一旦被風干後,就會變得異常堅固,是煉制防御型法寶的珍貴素材。

所以哪怕風沙城周圍有詭異,但依舊有不少行商願意冒險前來,畢竟在很多人看來,這「白夜綠洲」也不算特別危險,只要小心一點即可避免——因為西漠多荒漠戈壁,所以行商要面臨最大的問題,便是水資源的不足,畢竟修士可以辟谷,但靈獸可不行。而且哪怕就算是乾元皇朝,也不可能讓高手拿著儲物戒橫空飛過來采購物資。

因此風沙城附近是有好幾個綠洲。

「白夜綠洲」最麻煩的地方就在於,它不會固定出現在一個綠洲,而是在這幾個綠洲隨意輾轉,其最明顯的特征,便是若此詭於夜晚出現的話,那么被此詭籠罩的范圍內,便會如白晝一般明亮;而若是在白晝出現的話,那么則反過來,此詭籠罩范圍內之內,猶如深夜一般,伸手不見五指。

因為此詭出現毫無征兆,且籠罩影響范圍不小,所以往往一旦晝夜顛倒,就算行商有所意識也根本來不及逃走,畢竟這個狀況下他們基本已經算是「撞詭」了。

龍虎山有道人下來查看過,死了十幾人,然後將原本影響范圍超過千米的「白夜綠洲」縮減到只有兩百米後,他們就不再管這事了。因為據說,只要風沙城附近幾個綠洲不被填平,此詭就不可能被封印,所以真想解決此事的話,便只能填平綠洲,將風沙城居民全部遷移走。

但乾元皇朝舍不得風沙蠶,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對風沙城居民進行遷徙,只是立了個告示牌,讓行商盡量不要在綠洲三百米范圍內駐扎,哪怕取水或做簡單休整,也盡可能減少隊伍人數。

「乾元皇朝不可能永遠放任著這么一個詭異在自己境內肆虐,他們肯定會想辦法解決此事。」蘇安然搖了搖頭,「你能夠確定,那是白夜綠洲?」

「當時追擊貴派弟子的玄武宮弟子里,有一人運氣比較好,白夜綠洲出現的時候,他恰好就在范圍外。」趙業點了點頭,「當時已經入了夜,他們在追擊的過程中,突然天色大亮,我派這名弟子甚至看到太陽,也能夠感受到陽光的照耀。但他說,當時眼光照耀下來,他感受到的不是溫暖,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所以才醒神止步,沒有一頭撞入這片白晝范圍里。」

「但跑在他前面的幾名我派弟子,卻是因為進入了這片白晝的范圍,所以在他眼前消失了!」

「詭異乃是環境所導致,一旦誕生就不可能轉移,所以這必然不是詭異,而是詭物!」蘇安然沉聲說道,「很多詭事,在沒有被真正發現調查清楚之前,都會被誤認為是詭異,但實際上卻是由詭物所引發導致的。……乾元皇朝的人必然從未放棄過調查白夜綠洲之事,所以最終他們發現,此詭事是由詭物引起的。」

「你的意思是……」趙業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臉色也不由得變得難看起來。

「他們已經挖出了此詭物,並且將其埋到了你們玄武宮的地盤。」蘇安然冷笑一聲,「你派門人追擊我派長老的時候,他們雙方中肯定有人做出了什么特殊的舉動,引起了此詭物的激活條件,所以才會導致詭事出現。」

「乾元皇朝怎么敢……他們怎么敢如此!」趙業氣得渾身發抖。

「趙宗師,趙長老,你可知凡人所謂的國仇是怎么回事?」蘇安然冷笑一聲,他不等趙業開口,便又繼續說道,「兩國交鋒,雙方上陣的軍人打了一代又一代,爺死子上,子死孫上,哪怕就算爺不死,但他的袍澤都死,兩國戰事依舊未曾停歇,他不斷的給自己的兒子灌輸這種仇恨思想,然後兒子上陣了,接著又把仇恨灌輸給孫子,你說這影響了三代人以上的仇恨,又要多久才能忘卻?」

「乾元皇朝和你們玄武宮打了上千年的大戰,最終迫於國內形勢壓力與你們言和,可長生境第一個境界叫什么?現在乾元皇朝經歷當年那場大戰的修士,又還活下來多少人?……也就你們玄武宮天真,真的以為和平了這么久,可以相安無事了,要知道你們是宗門,他們是皇朝世家,雙方的理念本就不同。」

「所以,如果有機會可以陰你們一下,甚至可以借此對你們的實力形成削弱,你覺得他們會不會做?」

「這邊削弱你們一點,那邊削弱你們一點,逐步蠶食之後,你猜他們接下來會干什么?」

「我懶得管乾元皇朝和你們玄武宮之間的貓膩,但這一次此事涉及到我宗門人,那么乾元皇朝就必須給我一個交代!」蘇安然冷哼一聲,然後轉過頭望向小屠夫:「泰迪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要乾元皇朝覆滅!推我去乾元皇朝使團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