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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周允晟這才半坐起身,問道,「你是誰?我們認識?」

男人也坐起來,往博士背後墊了兩個軟枕,讓他靠的更舒服,垂眸道,「我們並不認識。」跟隨白博士五六年之久,他深知博士是個過目不忘的天才,但凡見過一面的人就絕對不會忘記,於是含糊道,「您曾幫我的親人做過一台手術,很成功,我們一家都很感謝您。」

周允晟不再細問,白博士跟他一樣記憶力超群,即便十年前動過的手術,到現在還能記得任何一個細節,問的多了這人也就穿幫了。他知道這人與白默翰現在並沒有關系,他們應該在兩年後才認識,這人正是白默翰的護衛隊長,而且看樣子也是個重生者。

臨死前正是這人把自己抱在懷里,神情那樣悲痛欲絕,周允晟知道他對自己絕對是忠心不二的。

「博士,我叫趙凌峰,如果您相信我的話請讓我跟隨在您身邊保護。」男人微微彎腰,做出恭敬臣服的姿態。他的心早就被無私無畏的白博士收服了,上一世他沒能保護好他,這一世他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

周允晟沉默片刻後點頭道,「我相信你。」

趙凌峰沒想到這么快就能取得博士的信任,驚喜之下抬頭去看。

周允晟指了指他清澈見底的瞳仁,平靜開口,「你的眼睛里沒有惡意。雖然現在是末世,到處都是吃人的喪屍和良知凋敝的人類,今天對你掏心挖肺的人,明天就能掏你的心挖你的肺,但我更願意相信這個世界還保留著一片凈土,每個人的心里也保留著一片凈土。你好,我是白默翰,從今以後我們怕是要相依為命了。」他伸出手苦笑。

趙凌峰連忙握住他的手輕輕搖晃幾下,臉上浮現兩團激動的紅暈。這人果然是他的博士,看上去冷漠疏離,實際上內心比任何人都要柔軟。

「博士,您的臉色很差,這里有幾顆晶核,您趕緊吸收吧。」趙凌峰從貼身的衣兜里掏出幾顆透明晶核。

一級喪屍的晶核都是透明的,任何屬性的異能者都能吸收,雖然能量微小,但是當身體極度疲乏的時候卻能用來迅速補充體力。目下,晶核的秘密已經被宣揚出去,每一個異能者都會隨身攜帶幾顆以備不時之需。

「你怎么知道我是異能者?」周允晟沒有去接,反而低聲詢問。

趙凌峰怔愣了一瞬,僵笑道,「我猜的。白博士您這么優秀,應該不是普通人才對。」

周允晟越發肯定他是重生者,於是不再追問,將其中一顆晶核握在掌心進行吸收。很遺憾,由於靈魂受創,這些能量甫一進入身體帶給他的不是舒適感,而是經脈受到沖擊的疼痛感。他已經廢柴到連一級晶核都難以消化的程度了。

將晶核還給趙凌峰,他搖頭道,「你留著吧,這些晶核我怕是用不上了。」

「怎么會?」趙凌峰心臟緊縮。

「剛才強行用精神力把血絲藤從體內逼出來,我腦內的晶核已經被震碎了。」他平靜的解釋。

除非是木系異能者,否則被血絲藤寄生的異能者大多對這種情況束手無策,有人曾試過運轉異能把血絲藤逼出來,但體內活躍的能量反而刺激了血絲藤的食欲,讓異能者被吸干的速度更快。要想在血絲藤把己身吸干之前逼出來,所需要的能量必須是快速的,爆炸式的,其沖擊力不亞於一場自爆。

沒有誰會願意冒著失去異能乃至於生命的危險這樣干,除非逼不得已。

趙凌峰簡直沒法接受這個噩耗,他臉色慘白,眼眶赤紅,一邊搖頭一邊掉淚,咬牙道,「不應該是這樣的。博士您本應該是世界上最強大的人,比任何人都強大,不應該是這樣的!您是好人,為什么他們就不能放過一個好人?」

此時此刻,他簡直把雷川和郭澤瑞恨進了骨子里。但他們比他重生的時間早,已經掌握了巨大的優勢,他拿他們毫無辦法。

看見一個牛高馬大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哭得像個孩子,周允晟真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他遲疑的伸出手,在男人頭頂揉了揉,嘆息道,「沒關系,不要為我難過,因為我本人一點也不覺得難過。我最重要的財富並不是這顆晶核,而是我的大腦和雙手。只要這兩樣東西還在,失去任何別的東西,我都不會惋惜。別哭了,會好起來的。喪屍不是怪物,他們只是感染了一種病毒,只要找到攻克這種病毒的疫苗,末世早晚有一天會過去的。」

趙凌峰想起博士的慘死,想起他為了拯救人類所承受的種種非議和折磨,不但沒停止哭泣,反而越發悲痛。

周允晟無奈,只得強撐起身體去洗手間拿了一條毛巾,給這只大型忠犬擦眼淚。

隔壁的房間里,雷川捂住臉,以頹唐的姿態靠在椅背上,不停責問自己為何來的這樣晚,只要再提前一刻鍾,他的博士必不用遭受這樣的痛苦。他孱弱的樣子,嘔血的樣子,臉頰蒼白消瘦的樣子簡直讓他無法忍受。

每看一眼都覺得有一把小刀正在切割自己的心臟。

門忽然被打開,剛離去不久的郭澤瑞一臉好奇的問道,「老大,剛才差點忘了,你是怎么過來的?」

「關你屁事!」雷川踹開書桌,走過去沖他肚皮狠狠轟了一拳。要不是欠了這小子一條命,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

郭澤瑞差點被打的吐血,卻沒心思關心自己,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指著老大赤紅的眼睛和滿臉的淚水,驚訝萬分的問道,「老大,你怎么哭了?誰惹你傷心了?」

「說了不關你的事,滾!」雷川甩上房門,抬手一摸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淚流滿面。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博士死的那一刻,滿心的悲痛正無處宣泄,卻又猛然發現自己再次把博士的身體弄得千瘡百孔,幾乎瀕死。

那感覺就像差點親手毀滅自己的世界一般叫他後怕,惶恐,窒息。他想立刻去到博士身邊,告訴他自己錯了,今後一定會讓他免於任何傷害,卻也知道憑他的聰明機警,日後再也不會相信自己。

他和郭澤瑞相繼除掉了博士身邊的人,最後動手的那天甚至沒刻意壓制心中的殺意,博士不可能毫無所覺,所以當他被血絲藤寄生後才會第一個懷疑他們。

這就是所謂的自作孽不可活。雷川捂臉,發出困獸一般的低吼。

同一時間,趙凌峰也哭夠了,紅著臉說道,「博士,雷川和郭澤瑞想殺您,護送您的軍隊說是被喪屍圍剿了,十有八-九是他們動的手。我們不能再跟他們一塊兒,得趕緊想辦法離開。」

「我知道。只是我很好奇,我跟他們究竟什么仇怨,要這樣處心積慮的謀殺我。」周允晟按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將一個懵懂無知的書呆子形象演繹的淋漓盡致。

趙凌峰對他越發憐惜,低聲道,「世界上就有那么些喪心病狂的人,專以殺人為樂。博士您不用深究,免得費神。」等他把博士安全帶走,早晚有一天還要回來綁了雷川給博士當實驗體。

周允晟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雷川氣得牙根都在發癢。喪心病狂?以殺人為樂?趙凌峰為了抹黑他還真敢說!憑什么都是重生的,憑什么一起陪伴博士度過最後的歲月,他成了殺人凶手,而趙凌峰卻可以時時刻刻護在博士左右?

雷川嫉妒的眼睛都紅了,卻沒意識到自己的占有欲正逐漸超越某個危險的界限。他想立刻走過去把趙凌峰狠揍一頓,卻也知道自己目前什么都不能做,否則會讓博士對他的誤會更深。

他加派人手把住房門,生怕趙凌峰連夜帶著博士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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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早,同屋的特種兵陸續起床,准備吃過早飯就出去殺喪屍,搜集物資。幸存者們為了不被拋下,包攬了所有家務。他們燒水,煮飯,打掃屋子,個個都很忙碌。

雷川救了他們,卻不會像上一世那樣什么都替他們著想,要吃飽,自己出去殺喪屍找食物,殺的多了還可以把晶核攢起來與他交換日用品。這種做法逼走了一大幫想吃白飯的人,也留下了許多務實的人。

由於雷川准備充分,事先囤積了大批資源,這些特種兵的伙食很不錯,不但有白米飯吃,還有肉罐頭和腌菜。

其余的幸存者就只能一人一包方便面,這在末世半年後也算得上極為不錯的待遇,所以沒人覺得不公平。

周允晟走出房門,坐在餐桌邊發呆。鼻端繚繞著飯菜的香氣,讓餓了好幾天的他腸胃絞痛,但是身邊跟隨著一個知根知底的重生者,他不可能自己去找負責後勤的人要食物。因為他之前的飯食都是由政府撥給他的一個私人助理負責的,白默翰本人是個連方便面都不會泡的奇葩,除了洗澡穿衣,生活自理能力基本為零。

那私人助理昨天被郭澤瑞殺掉了,這會兒沒人會管白默翰的死活,周允晟要是冷了餓了,只能寄希望於身邊的忠犬足夠細心。

趙凌峰畢竟是跟隨在他身邊五六年的老人,果然沒讓他失望,立即就去找人要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