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1 / 2)

駙馬守則 清歌一片 1992 字 2020-06-08

步效遠這一夜縮不及他一人長度踏腳上,卻是破天荒地睡得極好。夜深重時候,他醒過來一次。黑暗中聽見距離自己仿佛不過一臂之遙那沉靜呼吸之聲,翻了個身,側耳細聽著,心中極是安寧,漸漸又入了黑甜鄉。

昌平醒來,睜開了眼,見帳外微明,天拂曉了,正要翻身再睡,突然想起了昨夜睡自己榻前步效遠,心中起了絲好奇之意,按捺不住,終於悄悄趴到了床榻邊沿,伸出小指勾開了帳子縫隙,看了出去。

踏腳太短,步效遠側卧朝里,整個人彎曲了一起,卻睡得很沉。昌平這樣看去,只能看見他半張側臉。濃黑眉,挺直鼻,略厚嘴有些抿了起來,嘴角微微上翹,仿佛夢中也帶了笑。

這是昌平第一次仔細地打量他長相。這樣睡顏,就像個孩子。她見過各種各樣年輕男子臉,卻是第一次一個男人臉上看見這樣寧靜和純和,甚至讓她生出一種去捏住他鼻子不讓他呼吸調皮沖動,好容易才忍住了。突然見他眼睫撲動,眼皮動了幾下,知道應該是要睡醒了,竟然做賊心虛般地嚇了一跳,飛地縮了回去躺下,閉上了眼睛,心也撲撲地跳了起來。

步效遠習慣性地大早醒了過來,猛地坐了起來,這才想起了昨夜,一轉頭就看見帳子仿佛還微微顫動,愣怔了半晌,終於爬了起來,輕手輕腳地開了門到了走廊之上,這才長長地伸了個懶腰,舒活下有些僵硬筋骨。

昌平閉上眼睛,側耳聽著帳子外動靜,聽到響起了開門聲,知道他出去了,這才又睜開了眼,吐出了口氣。心里卻是微微有些怪異,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覺。

她平時這時候必定還是擁被高枕而眠,只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步效遠緣故,竟然睡不著了。一個人寬大床榻上翻來覆去,眼看天色越來越亮,耳邊已經聽到了啾啾鳥鳴之聲,干脆掀被起身了。

「駙馬去哪里了?」

侍女進來伺候梳洗時候,昌平狀似隨口問道。

「駙馬一早起身就到了後園操練。前些時候府中時候也是每日這樣。」

茯苓應道。

昌平哦了一聲,不再做聲。

早起練武是步效遠多年養成習慣,即使是前兩年做伙夫時候也一天不落,到了這里自然不會躲懶。練了一會長槍,熱了起來,習慣性地把外衣一脫,又繼續練了起來。差不多半個時辰過去,見朝陽已是東升,這才收住了勢,轉身正要准備回去,愣住了。他看見昌平穿了套嫩綠裙衫,亭亭站園中一架白色花藤之下看著自己,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了。

步效遠意外,慌忙正要過去,低頭突然看見自己還沒穿回衣裳,正犯了她前幾天剛定下那諸多規矩中第一條,怕她責備,扯了搭架子上衣服,手忙腳亂正要穿回去,不料她眉頭一皺,遠遠嗤了一聲:「渾身汗津津,不去沖個涼,就這樣穿回衣裳,你不難受,我看著都難受!」說完便扭身姍姍離去。

步效遠手上拿了衣服,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停那里怔怔望著她背影正動彈不得,昌平已是停住了腳步,回頭輕斥了一聲:「還愣著看什么?還不去收拾整齊了,用過早飯就要去獵場了!你還想讓陛下等候你嗎?」

步效遠這才驚覺過來,擦了把額頭汗,急忙跟了過去。

獵場位於行宮南山麓,左邊大片平原,右邊茂密叢林,一道淺灘蜿蜒而過,正是個天然圍獵所。中昭國武風極盛,每年這時候這場將持續三天圍獵,是朝廷中進武舉和貴族少年們競相展現自己一個舞台。三天下來,後所得獵物多人,就能得到女皇陛下親自授封,榮耀一時。往年倒還好,今年或許因為黃武殿校場之上,那蕭鄴和王睿本就是貴族子弟中武功佼佼者,他們卻也被一個出身低賤步效遠給壓了下去,讓他獨出風頭,是成了公主府駙馬,無數人心里都是極不服氣,總覺得自己當時不場,這才叫他撿了個便宜,現心里憋了股氣,多少都有要趁這機會把面子扳回來念頭,所以今天暗地里自然磨拳擦撞,躍躍欲試。

步效遠護著昌平隨了女皇車輦到了獵場。無數旗幟迎風飄搖,衛兵們盔甲鮮明,中間大片平原空地上,駿馬嘶鳴,中昭國王蕭端木三族和另外貴族之家所有少年幾乎都匯聚一堂,等著女皇朝空放出縱馬奔騰令箭。

明元女皇今天一身戎裝,英姿颯爽,被簇擁著登上了搭林邊高台上,面帶笑容朗聲說道:「中昭國兒郎們,驅使著你們□駿馬,用你們手上刀和箭,情地這天賜林野之上展現你們大好年華和武功吧!」

原野之上發出了一陣響徹雲霄般三呼萬歲之聲。

「去吧!」

女皇從邊上一侍衛手上接過了烏金弓箭,搭住朝空高高地射出,銀色羽箭破空而起,發出尖銳呼鳴之聲。一陣馬鳴和金戈碰撞之聲中,圍獵人紛紛跨上了馬背,縱馬朝著原野和叢林飛馳而去。

步效遠上馬提韁之時,回頭再次看了一眼女皇身側昌平,她正和女皇說話,此時卻突然微微側過了頭,紛亂人馬之中,目光不偏不倚,正好看向了自己,兩人四目相對了。

她只看一眼就收回目光,繼續和女皇說話,也看不出什么特別表情,但這也足夠讓他心中一陣激盪。仿佛受了鼓舞,步效遠一扯韁繩,打馬朝著前面人群追了上去。

他騎術算不上好,弓箭功夫雖也還可以,只畢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事,也沒去和別人往獵物密集區擠,半天下來,只獵到了兩只野兔,一只小黃羊。遠遠聽見沉悶號角之聲響起,知道是要鳴金收兵了,只好驅馬回轉。經過林子邊緣時,看見一只長了高角雄麋從高過人腰草叢之中竄出,只是麋奔跑速度太,再搭弓已是有些來不及,也未多想,一把拔出了腰刀,朝著已經奔進林子邊緣麋頸投了出去。寒光一閃,刀鋒已是嵌入了麋頸,麋發出了一聲鳴嗷,搖搖欲墜。

步效遠心中一喜,翻身下馬正要過去,突然聽見身後一陣響動,一只羽箭已是擦他耳畔而過,噗一聲釘入了麋頸項,麋應聲倒地下去。

步效遠回頭,看見一個與他年紀相仿,長得很是粗壯男子縱馬而來,從他身邊掠過,到了那只麋前,翻身下去扯住麋一只後腿提了起來,對著步效遠得意大笑起來:「步駙馬刀功不錯,可惜這麋是我箭下倒地,所以應該算是我彩頭!」說著已是噗一聲拔出了刀,朝著步效遠丟了過來。

步效遠接住了還染著鹿血刀。

「你是誰?」

「你問我是誰?哈哈,這里人也就只有你會問出這樣話。我現就讓你知道。我是端木遙。蕭鄴王睿之流不過都是浪得虛名而已,那天黃武殿校場之上,如果我也,哪里還會有讓你僥幸出頭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