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1 / 2)

駙馬守則 清歌一片 1809 字 2020-06-08

四時分,步效遠醒了過來,下意識地側頭朝里望去。

她還那樣靜靜卧著,呼吸聲微不可聞。

再過幾個時辰,天亮時候,她就會出現軍營里那個高高點將台上,面對無數整裝待發將士,用她堅定聲音和美麗目光來為他們送行。

但是他現不得不起身離開了。

今早大軍出行,昨夜開始,輜重糧草就已先行出發。魯大將軍本來是派他做先行官,只是他心中總是存了一絲期盼和不甘,這才等帳中無人時候,找到了他,請求讓他今早再隨大軍出發。魯大將軍開始沒同意,後來見他站著不走,臉都漲得通紅了,這才突然像是明白了過來,哈哈大笑起來,重重拍了下他肩膀。

「臭小子看不出來,花花心腸還不少。不放你回去,只怕公主也不依,要過來扯掉我一把老胡子了!准你假了!」

於是他就這樣多爭取到了一夜與她同眠機會。但是大將軍想錯了,就算他不放他回去,公主也絕不會去扯他胡子……

就和前兩夜一樣,她早早地就叫他吹燈上床,然後自己裹緊了被子,自顧朝里睡了過去。他睜著眼心如貓抓睡不著時候,甚至聽不到她翻動一□子聲音。她好像徹底忘記了她身邊還躺著個人。

他已經無法再拖延下去了。軍營里每一個人,上從將軍,下到埋鍋造飯火頭兵,現一定都已經忙碌開來了。他不能繼續躺這里,等待著他無望等待。

他慢慢地坐起了身,後看了一眼身側她有些模模糊糊背影,掀開帳子翻身下了床榻。

天還漆黑如墨,知道他一早就要出發,茯苓和侍女們都已經起身等候了。他草草吃了點東西,翻身上馬離開公主府大門,後一次回頭時候,看到仍只是侍女們手上提著那幾點燈籠光,黑暗中發出昏黃光。

步效遠打馬跑寬闊平整街道上,四周寂靜一片,耳邊只有呼呼風聲和馬蹄落地時發出急促得得之聲。這樣情景,讓他突然回想起了已經過去很久那個夜里,那個孤身一人,憑了一腔熱血和滿腹思念,這帝都夜半街道上瘋狂追趕一輛疾馳馬車懵懂少年。

昌平,等著我回來。等我戰場上為你建功立業了,等我能夠配得上你了,哪怕是比現多一點點資格了,或許我會有大勇氣去面對你,去告訴你我想對你說話。

「終於過來啦?今天還有沒力氣行軍?哈哈!」

看見他時候,連魯大將軍也這樣和他開玩笑,甚至老俏皮似地朝他擠了下眼睛。

從點將台上下來大將軍,脫去那層堅硬盔甲,他其實也就是個和藹老頭,甚至會讓步效遠想起自己父親。

面對他善意玩笑,他微微笑了下,沒有做聲。

當晨曦透亮,當金色朝陽穿透雲層,將萬道金光灑點將台下那巨大廣場之上時,數萬大軍早已經列著整齊隊伍,等待著來自天家後一聲號令。

步效遠身著堅硬冰冷甲胄,和大將軍副將們並排騎高頭大馬之上,立隊列前方,翹首望著幾十步之外,正被魯大將軍陪同,一步步登上點將台昌平公主。

她今天是這么美,頭上金燦花冠,身上華麗宮袍,並沒有奪去她像太陽般光輝,反而成了襯托她與生俱來讓人無法不仰望高貴一道黯淡背景。

「中昭勇士們,一百年前,是你們先祖扶持並且見證了這個帝國誕生,帝國雖然冠上了皇族姓氏,但是它一直都是你們永遠家園。現,家園遭到了掠奪,你們兄弟姐妹、父老鄉親正野獸鐵蹄之下呼號掙扎,等待著你們去捍衛家園,去奪回尊嚴。你們可願意像你們先祖一樣,為這個帝國再次再次建立不朽功業?」

她清亮有力聲音回旋廣場之上,隨風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願意!願意!!願意!!!」

伴隨著盔甲擦動發出沉重響聲,年輕而剛毅戰士們高高舉起了自己手上刀槍,那整齊而充滿了激情聲音如雷聲般地響徹了帝都雲霄之上。

這一瞬間,天地間一切她面前仿佛都黯然失色了,她就是叫人無法不心生敬仰這個帝國女兒。

步效遠這一刻熱血沸騰,努力地和士兵們一道,用他洪亮聲音,來表達他此刻對她效忠和愛戴。

這一刻,這個高高站點將台上宛如神女般盛裝女子,她不是他女人,她是他女王。

他看到她用含了笑意目光緩緩地梭巡著廣場,他無比地期盼她目光能停駐他臉上,哪怕是比別人多一瞬間也好。但是他失望了,她目光後一刻只是飛地掠過了他方向,然後就將士們歡呼聲中下了台階,緩緩地消失了他視線之中。

他身後大軍已經按照次序,慢慢地退離了這個廣場,踏上了他們該走路,做著他們該做事。他也一樣。

步效遠長長地呼吸了一口氣,猛地一扯馬韁,朝著廣場出口而去。

他已經耽誤了一夜路,要地追趕上去。

他策馬而行,把正列隊行軍士兵們一隊隊地拋了身後,突然他遲疑了下,他看見一個有點臉熟侍衛正站路邊,翹首而望。

他是公主府里侍衛。

侍衛已經看見了他,面上露出了欣喜神情,朝他跑了過來。

他停下了馬,俯身下去,驚疑不定地看著侍衛。

「駙馬爺,公主給你信。」

他遞給了他一個封套。

步效遠有些不敢置信地接了過來,盯著看了那空無一字封套半晌,眼角余光看見從他身邊經過士兵偷眼望過來好奇之色,急忙把信藏進了自己衣襟里,心怦怦地跳了起來,手心因為興奮,已經汗濕了。

她竟然會他以為無望時候,突然又帶給他這樣意外驚喜和希望。

她到底要跟他說什么?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了。

他四顧看了下,兵營已經被拋了身後,那個高高點將台,看過去只剩一個模模糊糊輪廓,他前後,都是看不到頭正列隊行走士兵。他猶豫了下,驅馬拐到了一邊小路之上,等身後已經沒人了,這才停下了馬,從懷里掏出了信。

他用微微顫抖手小心地撕開了被封好邊緣,從里面掉出了一張筏紙。

「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