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明神女錄】(58)(2 / 2)

迷失。

而在第二層一個很寬敞的空間里,有二十多人圍坐一起,而坐在最中央的,

是一個一襲破碎黑金長袍的男子。

正是承平。

他的神色有些疲憊。

「邵神韻沒有進來。」

他的嗓音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我們北府殺妖尊的計劃算是失敗了,但是

我們已經做到了我們該做的,接下來便要看殷仰的本事了。而我現在要做的,便

是帶大家出去。」

承平緩緩地環視過眾人,聲色平靜:「北府對於各位來說或許是一個巨大的

迷宮,隱藏著無數的未知。但是其實禁閣的書中對北府有過說明和記錄,而我在

到來之前將那些書籍都反復讀過許多遍,而北府之中的實際情況與書上記載的卻

是沒有太多出入。進入北府的鑰匙是淵然劍,而離開北府的鑰匙同樣也是淵然劍

,這柄劍如今就藏在我的身上。」

承平頓了一頓,繼續說:「首先要給各位道一個歉,北府或許沒有各位想要

的寶藏,根據書中記載,這里也只不過是一個通道……但是諸位也不用失望,能

與我一同出去的諸位,浮嶼之上的秘籍丹葯,洞府美人,只要能夠給予的,便會

不遺余力地送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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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些也並不是平白無故給的,接下來諸位請按我說的去做,那一對

男女縱使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離開北府,我們慢慢來就是了。」

在北府的二層樓,承平說完了這些話。

他懸賞的男女,自然是林玄言和陸嘉靜。

承平站起身,一道道黑金色的煙霧繚繞在他的衣袍出,自動為這件破碎的黑

金長袍縫縫補補。

在北府的世界里,這件長袍幾乎可以保他不死。

只是不知為何,他的面色多了幾分yīn柔之氣,難道是因為得知這長袍的原主

人是一位女子的緣故?承平輕輕笑了笑,自言自語道:「世人皆說冤家路窄,那

狹路總會相逢,陸宮主對吧?」…………寒宮外,裴語涵披著一件白色貂裘站在

崖石上,如今已是開春,遠處的城野之間添上新碧,而寒宮外的群山上依舊是積

雪皚皚。

她縱目望去,人間的景色在她眼中是點點的星火。

如今天下重新開爐造劍,這些星火便更顯鋒銳耀眼。

葉臨淵不知何時站在了裴語涵的身後,問:「語涵為何心事重重的,可是在

想什么人?」

裴語涵轉過身,對著男子行了個禮。

百年過去了,她從少女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而他的容顏卻依舊年輕,

看不見任何歲月走過的痕跡,只是那深淵一般的眸子里,像藏著無數的春秋。

她也知道,如今他們是世界上最銳利的兩把劍,只要是他們師徒想做的事情

,就沒有人可以攔得住。

裴語涵看著他,道:「無事,只是近來遠觀群山,如山河撲入xiōng懷,迭成xiōng

中塊壘,許多事情無處分說卻又不吐不快,一直積壓在心里,看起來難免有重重

心事。」

葉臨淵道:「你可以與我說說。」

裴語涵道:「徒兒有事自然不敢欺瞞師父,只是如今徒兒長大了,很多事都

是自己的事,需要自己去想。」

葉臨淵想了想,轉身離開:「每個人心中都有桎梏枷鎖,希望徒兒可以早日

走出去。」

裴語涵轉過身,輕聲道:「謝謝師父。」

落灰閣中,夏淺斟正伏桉寫字,素雅的筆鋒吸飽了墨汁,緩緩在雪白的宣紙

上一點一捺地寫著。

葉臨淵回來的時候,她擱下了筆,微笑著看著他。

「你那個小徒弟怎么樣了?」

夏淺斟問。

葉臨淵道:「她不對我說那個人的事,我自然也不會過問。」

夏淺斟道:「你謀劃了這么久,卻還是讓他給逃了,如今他身在北府,若是

一直不出來怎么辦?」

葉臨淵道:「北府藏不了一輩子,他總還是要來見我的。只是不知道他是如

何察覺到我即將醒來,先一步離開了,莫非只是巧合么?」

夏淺斟道:「他到底是誰呢?」

葉臨淵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如果他是一個人,那他便注定離散,如果

他是一柄劍,那他可斬萬物。」

夏淺斟卻像是聽懂了,她道:「蘇鈴殊曾經在北域遇見過他,但是他沒有認

出我。」

葉臨淵道:「因為在我給他的記憶里,本就沒有我們的。」

夏淺斟微微笑著。

葉臨淵同樣笑了起來:「俗世之間,人總會對許多事物產生情愫,而五百年

前,我封山閉關之際,便已拋下了幾乎所有的羈絆,只有你是我唯一的死結。」

夏淺斟道:「那你什么時候把我這個結也解了?」

葉臨淵笑道:「既然是死結,當然是不求解,無法解。」

夏淺斟聽著這些情話,動人的笑靨在落灰閣中愈發明艷。

她取過了桌桉上的一本書,合上,那本書的封面散發著澹澹的金光,而翻開

書頁,其間文字更是晦奧難懂。

葉臨淵問:「這本金書能看懂多少?」

夏淺斟道:「這些古文字歷史太過久遠,而其間真正蘊含的奧義也絕非文字

本身,我感覺它更像是一個載體,一個世界,一本真正的歷史。」

葉臨淵道:「它可以創造一個世界,讓人擁有回到某一段歷史,重新走過那

一段歷史的機會,對嗎?」

夏淺斟輕輕嘆息:「可歷史終究無法改變,我們能改變的,不過是書上的歷

史。」

葉臨淵將書取在手中,尋常地翻動著書頁。

「我在金書的幻境里經歷過很多事情。」

夏淺斟忽然說。

葉臨淵道:「那些都是虛妄,我不介意,你也不必介懷。」

夏淺斟問:「但是人真的經歷過了這些,總會有所改變。」

葉臨淵嗯了一聲,微笑道:「在與你游歷的三個月間,我便有所感覺了。」

夏淺斟問:「我與你百年未見,你真的不怕我變成你不認識的模樣嗎?」

葉臨淵道:「如果我不認識你,那我可以重新認識你。」

夏淺斟低下頭,輕聲道:「這些天我不敢睡覺,因為我總會做夢,夢里都是

我四百年間經歷的場景。」

葉臨淵道:「這些都是我的錯。」

夏淺斟道:「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而在最後一次,重復三千年前歷史那次

,我為了騙過殷仰委身於一個魔頭,那時候我便覺得,那些事情我做起來無比熟

悉,那些話我說起來無比熟練,我甚至可以騙過自己,更別說騙過殷仰。所以事

後我很害怕,我害怕我就是這樣的人。」

葉臨淵看著她,彷佛看到了他們初見的時候,那時候她還是一個明艷活潑的

紫發少女,那時候他們的初見無比尋常,就像是市井故事上寫的那樣。

葉臨淵看著她的眼睛,那眸子彷佛一池春水,那里開滿了雪白的蓮花。

他柔聲道:「無論你如今變成了什么樣,我都可以陪著你。」

夏淺斟想了想,說道:「那好,我們現在也算是結發夫妻了對吧?」

葉臨淵嗯了一聲。

夏淺斟道:「那我們圓房吧。」

「嗯?」

「四百年間,我一直重復在做這件事,但都不是我的本意。所以我想和我愛

的人試一試。」

「就在這里?」

「嗯。」

「我覺得不妥。」

葉臨淵搖頭。

夏淺斟道:「你說過你願意遷就我。」

葉臨淵道:「可我徒兒在這里。」

夏淺斟微怨道:「你很在意她的看法?」

葉臨淵道:「我是說我們可以去其他地方。」

夏淺斟問:「比如?」

葉臨淵合上了書,道:「比如金書的世界。」

碧落宮中,裴語涵攤開了一張紙,開始研磨寫字。

她首先寫下了師父二字,又寫下了徒弟二字。

她在師徒之間劃了一條線。

然後在師父的下方用小楷寫著:救命之恩,傳道之恩,庇護之恩。

然後筆停在了徒弟的那一行下,過了許久,她才顫顫巍巍地寫下了兩個字:

騙子。

然後她咬著嘴chún,繼續在騙子兩個字下面寫著:騙情,騙色,騙至交好友,

壞我道心。

寫完這些,她繼續寫:五百年權當雲煙,如今師父歸來,我自當繼續盡徒弟

本分,若他還敢再回來,我自當以劍懲之……寫著寫著,那雪白的字忽然暈開,

一顆一顆的眼淚砸在宣紙上,將墨一層層暈開。

她抹了抹眼角,擱下筆,將桌上的紙揉成一團,隨手一扔。

然後重新攤開一張紙,繼續寫。

而筆尖在紙上懸停了許久,才終於落回到紙上:語涵,你當明是非,衡利弊

,知羞恥。

縱然心中難以放下,也不該過多執念。

寫到執念二字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那日雪原上的場景,萬劍來朝,他抱起

她背過人群,向著老井城走去。

她再次熱淚盈眶。

那時候的場景回想起來,她竟然忍不住將手伸到了雙腿之間,她面色cháo紅,

大口地喘息著,隔著白色的裙袍不顧形象地揉動著兩腿之間的地方,手指甚至隔

著衣衫深深地鑽了進去,她身子微微弓了起來,檀口半張著吐著熱氣,握筆的手

更是不住地顫抖著。

片刻之後,她無力地趴在桌上,筆蘸上墨,想繼續寫,卻發現怎么也寫不了

字了。

她看著先前的字跡,彷佛字里行間都是自欺欺人的嘲弄。

她再次撕去了宣紙,將未洗的筆直接投入到筆筒之中,伏在桉上,眼睛紅腫。

…………北府之間,時間流逝,每一層都周而復始著同樣的事情。

這已是第七層樓。

在最初的樓層里,會有許多人提著頭顱來見承平,表示願意加入承平的隊伍

,一同離開北府。

也有許多貌美的女修,她們在北府之中因為先天體魄問題,很難殺死其他人

,於是她們選擇委身於浮嶼的幾個大長老來換取離開的資格。

這些事情承平同樣心知肚明,他甚至選擇了幾個姿容上佳的女修留在了身邊

,畢竟北府的日子實在無聊,他也並非正人君子,總是需要做一些事情來消磨時

間。

只是越到後面,承平便越感到煩躁。

於是他的煩躁和怒火便都發泄到了那些女修身上。

今日他從一個女修身上爬了起來,那個女修是皇朝著名的供奉,叫做周瑾,

修為高深,在皇家地位不俗,為人更是清冷高傲。

甚至有傳言說,若是軒轅王朝要評選十大美人,那么其中一定會有她的名字。

而如今她為了活下去也將自己的身子交給了承平。

獨自承受了承平怒火的她此刻渾身赤裸,布滿了青紫色的抓捏痕跡。

雙腿之間那個花xué還流著白花花的液體,她身子微弱地顫動著,幾乎已經被

折磨得不省人事。

「你說他們逃到哪里去了?我明明封鎖了所有下來的通道。為什么還是找不

到他們?」

承平揪起女子的長發,將她的臉湊在身邊,似是自言自語,又是在向她題問。

周瑾微微睜開了眼,有些怯弱道:「許是他們有什么在yīn魂中停留的手段…

…他們在yīn魂出現,我們不得不去往下一層樓的時候來到上一層……這樣周而復

始,我們便永遠也抓不住他們,但是沒關系……到了最後一層,他們總得出現。」

承平點了點頭,這也正是他心中的猜想。

他看著女子美艷的臉,又想起了陸嘉靜。

他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和欲火,輕聲道:「你到底在哪里……這次再抓住你,

我可不會輕易放你走了……」

而這些天,他每每想起陸嘉靜便會覺得欲火上涌,難以自持。

明明活了百年,來到了這里之後,卻變得像是初出江湖的年輕人那樣易急易

怒。

或許這是因為境界被壓制的緣故,連心境都變得不通透了。

如果這些心境上的裂紋被帶出了北府怎么辦?承平閉上了眼,均勻地呼吸著

,一點點消散著心xiōng中的塊壘。

然後他將女子的腦袋按在了自己跨間,冷澹道:「獎勵你的。」

美人在懷,他的心緒卻一片空明。

這一刻他忽然生出一絲明悟,自己有沒有辦法打破這番天地的禁錮,達到更

高的境界。

如果可以做到,那么在外面的世界里,是不是也可以突破通聖的瓶頸?只是

他很快放棄了這個想法。

因為在他若有所悟的時候,便會出現一只無形的手,將他的感悟抹去。

他總覺得有一只眼睛看著自己。

那只眼睛便是北府。

他又忍不住想起了那個詞「蒼天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