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桂英征南(2.1-2.4)(1 / 2)

穆桂英征南 zzsss1 10719 字 2020-08-03

</br>2018年8月11日、鏖戰朱茶關橫亘在穆桂英面前的是一座險關。聽前方探子來報,這座關名叫「朱茶關」。

朱茶關倚山而建,高百余丈,兩旁山壁有如刀削,直陡陡地插進雲霄。宋兵瞭望著城頭的旗幟,都非得仰著脖子。入關的道路只有一條,但是城頭上堆滿了滾木、壘石、灰瓶、炮子。要想強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次南唐造反,是當年在天門陣被穆桂英打死的遼國大國師顏容的師弟洪飛挑起的。洪飛為了給師兄報仇,躲進深山,苦練本領,終於學得一副好身手。學成之後,發誓一定要手刃穆桂英,殺盡楊家將,便下山投到了南唐壽州豪王李青的麾下。李青是前唐李氏的後人,人到中年,卻依然壯心不已,早就有奪取大宋江山的意圖。兩人一拍即合,舉起了反宋的旗幟。

已經三十四歲的穆桂英,自從丈夫楊宗保在三年前死於對西夏的戰役中,早已對征戰之事心灰意冷,一心在家守寡教子,為楊家唯一的獨苗楊文廣傳授武藝。

但是那天,寇天官來到了天波楊府,對穆桂英說了一句「此次洪飛指名道姓地為你而來,揚言要將楊家斬盡殺絕,你不出征,還有誰能當此任」再加上被八賢王趙德芳極力保舉,無奈之下,只好接下了南征的帥印。

出征那天,汴梁的上空烏雲壓城,陰風凄凄,彷如陰曹地府。出征的大軍也仿佛被黑雲壓得抬不起頭來,沒人說話,甚至連戰馬也不嘶鳴,只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和馬蹄聲。戰旗隨風獵獵作響,穆桂英回過頭,最後看了一眼了汴梁宏偉的城樓。誰知,她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到過汴梁。

年僅十七歲的楊文廣是南征大軍的先鋒官。這是他第一次上戰場,也是他第一次離開東京汴梁。外面的一切事物對他來說都是新奇的。他不知道,陽春四月的江南,竟然這么美,和庄嚴肅穆的京城簡直就是兩片天地這里到處都是鳥語花香,要是沒有戰爭,一切宛如人間天堂。

這幾年,大宋朝廷人才凋零。呼延家新喪,呼延明、呼延平這兩員將才,都在山西守孝。當年掌天下兵權的楊家,如今已是香火不繼。自從楊宗保在西夏戰死,楊文廣才十四歲,差點就絕後了。這次南征,穆桂英本不想將他帶來。但朝中實在沒有合適人選,再加上楊文廣已快成年,本領也學得差不多了,該是讓他上陣殺敵,報效朝廷的時候了。

朱茶關位於大宋和南唐地界接壤。要想進入南唐境內,這座險關是必經之途。

這也是征南以來的第一戰,穆桂英心里很明白,這一戰至關重要,首戰告捷,必會士氣大振,平定南唐便指日可待;首戰失利,也會影響士氣,對日後的戰事諸多不利。所以,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但是要怎么樣才能攻破這座關卡呢身經百戰的穆桂英一時也找不到任何頭緒。

楊文廣來到她母親身邊。已過而立之年穆桂英,美貌依舊,她身材頎長健美,高挑勻稱。身上穿著金絲鎖子甲,腦後插著雉雞翎,腰上系著百花錦帶,腳踩鳳頭戰靴,外面罩一件大紅色斗篷,嫵媚中帶著幾分英氣。而已經十七歲的楊文廣也長得身高馬大,威武不凡,這要歸功於他父親和母親的身高。若不是楊文廣的臉上還略帶稚氣,別人一看還以為這是一對姐弟。

楊文廣看著他的母親,渴望從她口中得到進攻的指令。但穆桂英給他的回答卻是沉默。

穆桂英手里握著地形圖,仰著頭注視著城頭,脖子都仰望酸了,卻還是一籌莫展。這真是一個惱人的問題,要是沒有其他小路可走,攻破這座關卡的希望幾乎為零。

忽然,關里響起了三聲震耳欲聾的炮響。炮響過後,城門打開了。從里面跑出一隊人馬,在關下擺好了陣形。為首的是一員四十左右的大將,銅盔銅甲,騎著一匹黃驃馬,手里掌著一柄雲頭刀。身後的掌旗手舉著一面黃緞底,黑月光的大旗,上面綉著一個斗大的「吳」字。他跑馬來到陣前,對著宋軍喝道:「呔

對面的宋軍聽著,叫你們的元帥出來」

楊文廣對穆桂英說:「母帥,讓我去會會他」

穆桂英不露聲色,冷靜得像是一座冰雕:「他指名要元帥出去,你還是在這里候著吧。」她雙腿一夾胯下的胭脂馬,如一陣風似的,跑到陣前,那員南唐大將拱手道:「我就是大宋征南大元帥穆桂英,對面的這位將軍,請問你高姓大名」

南唐大將見她如此有禮,也拱了拱手:「原來你是渾天侯穆桂英啊聞名不如見面。今日得以相見,一睹穆帥之風采,令小可眼界頓開。在下姓吳,單名一個琨字,乃朱茶關總兵。」

穆桂英道:「將軍叫本帥出來,不知有何相告」

吳琨大笑著說:「在下聽說穆帥已經兵臨城下,特意來討教討教。」

穆桂英從得勝鉤上取下綉鸞刀,行了個禮,說道:「既然如此,那承讓了。」

吳琨點點頭。忽然舉起手中大刀,大叫一聲:「請了」就往穆桂英的頭上砍來。穆桂英端坐在戰馬上,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依然冷得像是落了一層霜。

眼看著刀鋒就要看到她的天靈蓋上面了。就在大刀落下來的瞬間,穆桂英看准了時機,猛地用綉鸞刀往旁邊一格,把吳琨的雲頭大刀格到了一邊。

吳琨打馬回來。這次他雙手握住刀柄,將大刀對著穆桂英的腰肢橫掃過來。

穆桂英不慌不忙,再次提起手中的綉鸞刀往上一挑。只聽「當」的一聲,吳琨手里的大刀差點就被她挑飛了。

就在兩馬相錯的瞬間,吳琨穩住身形,後背往馬屁股上一躺,雙手向後面一拋。手中的大刀挽一個弧形,直向身後的穆桂英劈去。誰知穆桂英此時也轉過身來。別看她出手比吳琨慢了一拍,就在吳琨的大刀快要劈到她時,綉鸞刀已經到了對方面前。吳琨嚇得脖子一縮,當時就亂了刀法。又是「當」的一聲,吳琨頭上的銅盔被穆桂英打了下來。

吳琨奔到幾丈開外,伸手摸了摸腦袋,發現還好端端地長在自己的肩膀上,這才松了口氣。背上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冷汗淋淋。他不敢繼續打過去了。好厲害呀穆桂英的刀法根本就是神鬼莫測。才交手三個回合,自己的攻勢都被對方輕松化解,還被打掉了頭盔。而穆桂英跟自己交戰,就像是戲耍孩童一樣,根本沒出殺招。要是對方認真起來,自己焉有命在還是識趣一點,讓她一陣算了。便對穆桂英一拱手:「穆元帥,承讓了在下自知絕非閣下的對手,只好收兵了。」

說完就打馬跑了回去。身後的南唐兵讓出一條小路,把他放進了城里。

穆桂英依然立馬站在陣前。主將退進城去,士兵們還在城外擺著陣勢,莫非還有其他敵將出戰

這時,城里又響起了戰鼓聲。吳琨剛剛跑進去,緊接著又跑出一騎。穆桂英凝目細看,出戰的也是一位女將,年齡十六七歲,柳葉眉,杏核眼,櫻桃口,玉米花的銀牙。掌著一柄紅纓綉絨刀,下跨桃花馬。

好端庄的一位少女穆桂英盯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越看越喜歡,真有自己當年的影子。

這時,楊文廣打馬跑了上來,說:「母帥,你已經打過一陣了,這一陣就讓給孩兒吧您就先下去歇會兒吧。」

穆桂英點點頭,她打從心里也不願和這位女將交戰。年紀太小,比自己的女兒楊金花大不了多少,打贏了也勝之不武,倒是和文廣年齡相仿,還不如讓文廣練練手腳吧。

女將在幾丈遠的地方站定,喊過話來:「喂,對方宋將,報上名來」

楊文廣見她是個黃毛丫頭,沒把她放在眼里:「俺乃是大宋元帥穆桂英之子,南征軍的先鋒官楊文廣。你是何人」

女將微微一笑,學著他的語氣道:「俺乃是南唐朱茶關總兵吳琨之女,吳金定。」

楊文廣被她調侃去了,有些動怒:「剛才被我娘打敗的那個中年人是你爹」

「正是」

楊文廣笑了:「我看你爹本領不咋的,你這個做女兒的就不要過來白白送死了。」

吳金定也笑:「喲,口氣蠻大的嘛打敗我爹的是穆元帥,又不是你,你在這里說什么大話呀」

楊文廣這下真怒了:「看樣子你不服氣嘛好,本先鋒就陪你過幾招」說著就是一槍刺了過去。

吳金定擺開綉絨刀,格開了楊文廣的一槍。手上絲毫也不敢放松,緊接著還過去一刀。兩個人你來我往,轉眼間就過了十幾個回合。

穆桂英在後面看得真切,心中暗道:「看這女將的刀法,應該遠在她父親之上。文廣的一身武藝,皆我所授。就算尚不如我,也和我差不了多少。但他竟戰不下這員女將,她著實不是等閑之輩呀」

漸漸的,女將好像有些疲態。只見她虛晃一刀,拔馬便往回跑。邊跑邊回頭喊道:「姓楊的,我當你是綉花枕,稻草包,想不到你還真有些能耐。你厲害,本姑娘不陪你玩了」

楊文廣初戰得勝,心里有些得意。剛才你非要和我打,現在打不過我就想跑

我怎么能讓你跑掉呢我要是把你追上了,這座朱茶關就是我的了。想到這里,拍馬追了上去。

穆桂英見楊文廣追了上去,喊道:「文廣,回來別追」不愧是沙場宿將,一眼就看穿了吳金定的誘敵之計。可是楊文廣已經追了出去,根本就沒有聽見她後面的喊話。穆桂英恐怕文廣有失,急忙也打馬跟了上去,但距離依舊太遠,怎么喊也喊不回來。

吳金定在前面跑,心里暗暗發笑,真是個愣頭青,還真追上來了,看你著不著我的道快到關下時,她將戰馬往左邊一帶,繞了一個半圈。

楊文廣跟在後面,沒注意她饒了半圈,只管自己照直著沖。忽然,「撲通」

一聲,連人帶馬,掉進了陷馬坑里面。

吳金定折了回來,在洞口笑道:「楊文廣,這下誰厲害呀」

楊文廣在下面摔得七葷八素,根本沒空搭理她。

吳金定吩咐手下道:「把他撈上來綁了」那些南唐官兵來到洞口,放撓鉤下去,把楊文廣拉了上來。楊文廣剛到洞口,幾個官兵就將他按在地上,用繩子將他雙手捆了起來。

吳金定一回頭,只見穆桂英追了過來。吩咐士兵道:「弓箭手,把她射回去,別讓她靠近了。」追過來的這個女人有著通天的本領,要是被她靠近了,誰也別想活命。吳金定心里很明白這個道理。

穆桂英剛剛走到近前,迎面而來的是漫天箭雨。她急忙把馬趕到一塊大石頭後面躲了起來。等到箭雨過去,她踩著滿地如插秧的箭鏃走了出來,發現吳金定已經收兵回到了關里。這時,她忽然萌生出一個沖動:強攻朱茶關,奪回楊文廣。

但是馬上她又否定了這個愚蠢的想法,強攻,只會給己方帶來不必要的傷亡,根本是於事無補。

但是文廣被俘的事實擺在眼前,讓她憂心似火。不錯,現在他是楊家唯一的獨苗,千萬不能有什么差池。萬一他要是出個三長兩短,叫我怎么跟老太君和死去的宗保交代啊唉,文廣啊,你可真是讓人不省心啊才剛出來打仗,一點兒也不懂打仗的規矩,就輕功冒進。人家南唐對咱們楊家恨之入骨,你倒好,自己送上門去了。

身後跑來一騎。馬上的人四十來歲,留一撇小胡子,一副精明能干的樣子。

他名叫陳豹,朱茶關總兵。當然是大宋方面朱茶關總兵。一開始,他鎮守著朱茶關,後來南唐造反,突然進兵,奪去了他的關卡。他只身殺出重圍,向朝廷求援。

後來穆桂英掛帥,由於他熟悉這里的地形,因此也隨軍當了向導。

陳豹說:「元帥,請勿擔憂。少將軍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的。現在天色已晚,還是先扎下營寨,等明天再商議吧。」

穆桂英強壓下心里的焦急,點頭道:「陳總兵,你熟悉這里的地勢,看看在哪里安營比較穩妥」

陳豹低頭合計了一下:「此去不遠,有座獨腳山,山口地勢開闊,可容納幾萬人馬。山里有條河從那里經過,汲水也方便。因此,末將以為,可在那里安營。」

穆桂英說:「好,那就去獨腳山安營吧記住,安營的時候不要放炮」這安營放炮,是行軍打仗的規矩。為的是給敵軍送個信。這時天色已晚,不能交戰,穆桂英就沒叫放炮了。

五萬宋軍在獨腳山下扎好了營寨。這次跟隨穆桂英出征南唐的,除了她兒子楊文廣外,還有八姐、九妹。她們見穆桂英孤身回營,就問起了戰況。

穆桂英黑著眼圈,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八姐九妹聽了,也大吃一驚。但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後悔流淚都是空悲切的事情,只有看一步走一步了。

穆桂英對兩位姑媽說:「八姑九姑,侄媳身體有些不適,先回營休息去了。

勞煩你們吩咐陳豹,讓他在晚上多添一分心,好好巡營。我在這兒扎營,雖然沒有放炮,但恐怕關內也早已知道,要防備他們趁夜襲營。今天我們已經折了一陣了,不能再敗了。」

八姐九妹見穆桂英的臉色的確不是很好看,就應聲說:「謹遵元帥吩咐。桂英你今晚就安心休息吧,夜里巡營的事情,我們兩個人也會留意的。」

穆桂英無力地點點頭,起身回到自己的後帳去了。

她屏退左右,寢帳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她解下佩劍,摘下頭盔,卸去了一身甲胄。今天一整天都在跋山涉水,生死惡戰。忽然感到疲憊異常。此時汗水已經浸透了征袍,整個人好像剛從水里撈起來一樣。這時忽然一陣怪風吹了進來,春寒料峭,吹在穆桂英身上,不由打了一個寒顫。她縮了縮身子,此時感到心里空落落的。畢竟母子情深,哪有不思念的道理想到這里就悲切萬分。她自從十七歲嫁給楊宗保以來,生有兩子一女,次子楊文舉剛一出生,就遺失在亂軍之中。家中男丁只剩下楊文廣一枝獨苗。如今楊文廣又身陷敵營,生死未卜。若是有什么萬一,她該怎么辦才好

她雖然才三十四歲,但親手埋葬了太多楊家的人,其中也包括她的丈夫。難道今天又要給自己的兒子送終忽然覺得眼角有些酸痛,好似有什么東西要泉涌而出。

但她馬上搖了搖頭,她性格堅強,幾乎從來沒有什么事情可以打到她。這輩子只流過一次淚,那就是得到丈夫陣亡消息的時候。

思來想去,只覺得腦袋有些昏昏沉沉,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迫得她喘不過氣來。不一會兒,終於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2、二路元帥穆桂英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她額頭上燙得像個火爐,身子卻止不住地發冷,不停地打著哆嗦。

這下把八姐九妹給急壞了。她們連忙請來郎中,為桂英看病。郎中說,穆桂英染的是卸甲風寒,一冷一熱所致。再加上心里憂思過切,才導致病情加重。只要服幾貼葯,休息幾天就沒事了,但暫時不能鞍馬勞頓。

果然,郎中的幾貼葯下去,穆桂英神志清醒了一些,但仍然感到渾身乏力,四肢上好像被綁了幾塊大石頭似的沉重不堪。她掙扎著坐起身,見八姐九妹都守在床前。忽然想到軍前還有許多事在等著她安排,不由憂心如焚。她對八姐九妹說:「快去請陳豹進來。」

不一會兒,八姐就帶著陳豹來到穆桂英的寢帳。陳豹拜道:「元帥身體有恙,末將探望來遲,請元帥恕罪。」

穆桂英請他身下看座。對他說:「我桂英不才,出師不利,有負聖恩。陳總兵,依我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暫時不能領兵打仗了。我們大軍到此,也不能長期按兵不動。這樣白白耗費糧草不說,還會被天子怪罪師久無功。我想寫份奏章,請總兵馬上回京,將軍情奏明萬歲,速派二路元帥前來,替我領兵攻打南唐。你們意下如何」

陳豹看了看八姐九妹,見她們沒有異議,便說:「依此形勢來看,也只好如此了。」

穆桂英點點頭,對八姐九妹說:「二位姑媽,勞煩你們將筆墨紙硯給我遞來。」

楊八姐轉身去取來了文房四寶,楊九妹扶起穆桂英。穆桂英一紙公文寫就,用錦緞將奏章包好,火漆封口。遞給陳豹:「陳總兵,又要勞你去東京跑一趟了。」

陳豹接過奏章:「請元帥放心,末將速去速回。」

陳豹走了,穆桂英病了,楊文廣被活捉了。一支五萬人的南征大軍,才剛踏上南唐的土地沒幾天,就瀕臨在崩潰的邊緣。這似乎也在暗示著這支大軍統帥層的多厄的命運。

軍中事務只能暫時交由八姐九妹兩人負責了。當然,除了她們,其他就再無人選了。自陳豹走後,穆桂英的病情好轉得很緩慢,八姐九妹二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頭。要關心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元帥的病情,前方的軍情,二路大軍的消息以及文廣的下落,無一不是重中之重。

時間半個月過去了。這天,忽然聽到山外炮響連天。八姐急忙令探子前去打探。時間不多久,出去的探子回來稟報:「八將軍,朝廷的二路元帥到了。現在正在山外扎營。」

八姐九妹心里一陣歡喜,急忙把這個好消息通報給穆元帥。經過這幾天的休養,穆桂英的身子也康復了不少,只是臉色還是蠟黃蠟黃的,眼窩子也深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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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八姐問道:「桂英,二路元帥來了,難道你不高興嗎」

穆桂英開口了:「二路元帥的大軍既然已經到了,為什么不進來山口與我們會合,反而把大營安在山外這事你們不覺得有些蹊蹺嗎」

八姐九妹被她這么一點,也立馬醒悟過來:「對呀,桂英你要是不說,我還真沒注意這一點呢。」

穆桂英的臉色更難看了,不停地咳了起來。九妹連忙上前幫她揉著後背。穆桂英咳了一會,終於挺了下來,對八姐道:「八姑姑,煩您親自跑一趟看看,這二路元帥到底是什么人」

八姐領命出去打探了。過了一會兒,就看見她滿臉不悅地回來了:「桂英,打聽明白了。你猜這二路元帥是什么人保證你想都想不到。」

穆桂英反問:「是高王爺,還是汝南王」

八姐說:「都不是。這次二路軍,先鋒官是二太保狄虎,狄玉蘭、狄玉紅押運糧隊,雙陽公主督軍,元帥竟是大太保狄龍。」

穆桂英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啊怎么會是他們」她愣了一會,接著問八姐:「那平西王狄青來了沒有」

八姐說:「平西王狄青征西夏去了。所以這次朝中沒有其他人了,只能派狄龍出朝了。」

穆桂英嘆了口氣,苦笑著說:「不是冤家不聚頭。看來這南征不會那么太平了。」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穆桂英和八姐九妹對狄家諱莫如深原因還要從南唐造反說起。豪王李青和妖道洪飛忽然進兵朱茶關,把總兵陳豹打了個措手不及。陳豹連夜進京求援。萬歲得到戰報,吃驚不小。當下就想在朝中擬定掛帥人選,出征西夏。這時,平西王狄青保舉自己的兒子狄龍為元帥,次子狄虎為先鋒。

然而由於狄龍狄虎在朝中的威望不夠,遭到了相爺包拯的反對。同時天官寇准也提出,要在校場比武,能技壓群雄者,方可掛帥。於是狄家沒有法子,只好在校場設下擂台,挑戰天下群雄。這個擂台設了三天,竟無人能贏得了狄龍。此時狄龍不禁有些得意洋洋。第四天,狄龍在赴校場的途中,騎著馬耀武揚威地路過楊府。被楊府的管家楊洪喝止。原來楊家有一塊太祖皇帝御賜的「鬧龍匾」,匾上書「文官下轎,武官下馬」。楊洪見狄龍過府,沒有下馬的意思,便死活也要把大太保從馬上拉下來。狄龍根本沒有將這個年邁的管家放在眼里,伸手便打了他。

楊洪受了委屈,去向老太君和穆桂英告狀。但是老太君以大局為重,決定不作計較。這事傳到了穆桂英的女兒,三小姐楊金花的耳朵里。楊金花雖然今年才十三歲,但她的性格與她母親年輕時頗像,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但又怕老太君怪罪,所以和丫鬟楊排風一起,女扮男裝,改名換姓地來到校場與狄龍比武。

別看楊金花年紀小,武藝可是受穆桂英的真傳,一點也不含糊,竟然打敗了狄龍。

但既然打敗了狄龍,就要掛帥。楊金花怕事情鬧大不好收拾,扔下帥印和楊排風跑了。平西王狄青也是以國事為重的人,見金花要跑,就派他的三子狄祥,四子狄昭前去阻攔。誰知狄祥狄昭恨楊金花奪了本應屬於他家的帥印,竟在路上下了殺手。楊金花和楊排風無奈,只好打死了狄祥狄昭二人。事情已經鬧大,楊金花不敢逗留,便跑進了府里。平西王聽說兩個兒子被殺,急忙帶兵追趕,尾隨著楊金花來到天波楊府。後來,這件事還是八賢王趙德芳親自出面,在萬歲爺面前求情給擺平了。並且保舉穆桂英做了征南的大元帥。穆桂英經過著許多曲折,也不好拂八賢王的好意,只好接下了帥印。

這事盡管表面像是過去了,狄楊兩家也在萬歲面前握手言和。暗地里兩家的梁子就這么結下了。尤其是雙陽公主,兩個兒子都死在楊家人的手里,她心里怎能不痛,怎能不恨但比雙陽公主更恨的人還有,那就是大太保狄龍,眼看就要到手的帥印被奪去了不說,還搭上了兩個弟弟的性命。此時他的恨意,不比洪飛要輕。他指著天發了誓,一定要找到機會,為兩個弟弟報仇雪恨。

在穆桂英的奏章送達朝廷的同時,另一份加急文書也遞到了仁宗皇帝手里。

原來,西夏見南唐造反,也趁勢起兵攻打環慶一線。由於西夏素來害怕狄青,天子就加封狄青為征西大元帥,帶了五萬人馬去了西夏。而南唐的二路元帥,自然落到了狄龍頭上。要是沒有楊金花大鬧校場打敗狄龍,這個征南元帥的頭銜本就是狄龍的。這時除了他,還有其他合適人選嗎再說還有雙陽公主督軍,肯定出不了差錯。

狄龍在心里樂開了,哈哈,如今穆桂英身患重病,楊文廣死活不知,我身為二路元帥,帶兵到了前線,這軍機大事還不是我說了算要是能找到機會,殺了穆桂英這母子二人為我兩個弟弟報仇,那真是太好了。這個念頭,從汴梁開始,一路上都沒有斷過。

來到獨腳山,狄龍遠遠地就望見穆桂英的營盤了。但他沒打算跟穆桂英合兵一處。所以就在山外找了另一塊地安頓了下來。這會兒,擺在他面前的還有一個難題。按照規矩,這二路元帥應該聽首路元帥的命令,除非有聖旨下來說二路帥全權指揮全軍。要把全軍的指揮權奪過來,就必須把穆桂英手中的帥印先想辦法去誑過來。

這天,穆桂英正靠在床頭,看著八姐和九妹遞上來的軍務文件。忽然有守衛的軍兵來報:「啟稟元帥,八將軍,九將軍。狄元帥前來探營。」

穆桂英皺了皺眉頭,說:「請他進來。」

不大一會兒工夫,進來一個身高七尺,虎背熊腰,面白無須,三十歲左右的漢子。他幾步走到穆桂英的卧榻前,行禮道:「穆元帥在上,狄龍這廂有禮了。」

穆桂英咳了幾聲,命軍士看座:「狄元帥不必多禮。本帥帶病之身,恕不起身相迎了。」

這時軍士搬來椅子,狄龍坐下。他偷瞧了一眼穆桂英,只見她面帶憔悴,氣色不佳,但依然難掩其風華絕代的姿色。想來,她果然病得不輕。問道:「元帥病情,現在可有好轉」

穆桂英說:「已經輕了許多了。」

「在下這次掛帥出朝,穆元帥沒有想到吧」

穆桂英強打精神笑了笑:「我早已想到。朝中現在除了你們狄家,已經無人能再領帥印了。」

狄龍尷尬的笑道:「穆元帥這話見笑了。你們楊家,金花小姐區區十三歲的小姑娘,便能在校場上勝我。我有何德何能,敢當此重任啊」

「小女少不更事,在校場上冒犯了閣下,還請勿怪。」

當然,我不怪她。但是她犯下的殺孽,我都會讓你一個人來償還的。「穆元帥哪里話如今狄楊兩家重修舊好,還提這些不愉快的往事做什么」

穆桂英點頭說:「狄元帥真是海涵。本帥的身體暫時不見痊愈,軍中的事務,要多勞你費心了。」

哼干脆把你的帥印給我,我會好好費心的。「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請穆元帥安心養病就是。對了,現在可有文廣的消息」

「全無音信。」穆桂英說完,神色更加黯然了。

他要是死了才好,免得我親自動手。這樣一來,我只要對付你一個人就可以了。「文廣他定不會有事,請穆元帥寬心。」

「唉,但願如此。」

「既然在下來了,就算拼盡全力,也會把文廣救出來的。」

「難得狄元帥如此重情重義,果然是忠良之後。」

「只是,在下這次出朝,只帶了兩萬人馬,攻城拔寨根本不夠用。穆元帥你看,將你的帥印暫時借給我用,你的五萬人馬也暫時歸我調遣。等貴體康復,在下再將帥印雙手奉還,如何」

穆桂英盯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果然這小子不安好心,借著探病的名頭,實際上是來要印的。我若是不肯,他必然要動怒。現在他要是動起武來,我怕在我這軍中,沒人可以擋得住他。怎么辦對,先給他來個緩兵之計:「狄元帥,這統帥全軍,非同兒戲。行軍打仗,需要的是智勇雙全。我是沒見過你打仗,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幾斤幾兩。我看這樣吧,你若是打下了朱茶關,我就把帥印給你,這樣我才放心,士兵們才能服你。」

狄龍「騰」地站起身來:「好,穆元帥,就依你說的辦。我明天就去叩關,到時候我要是打下了朱茶關,你可別說又不給了。」

穆桂英憔悴的臉上忽然又變得冷若冰霜:「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狄龍聽她說完,連告辭的話也沒說,就轉身走了出去。八姐望著他的背影,嘀咕著罵道:「什么人呀一點禮貌都沒有。」

九妹來到穆桂英身邊,擔憂地問:「穆元帥,要是真被他打下朱茶關了怎么辦」

穆桂英閉上眼睛,神定氣閑地說:「他打不下來。」

3、進狄營這幾天,朱茶關發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吳金定看上楊文廣了。其實也沒有什么可以太大驚小怪的,畢竟兩個人年紀相仿,而且郎才女貌。沒有比這再登對的事情了。何況,當年吳琨是占山為王的強盜,被豪王李青收服,派他來鎮守朱茶關。他心里明白,李青是個好戰嗜殺,反復無常的人,本不願幫助他,但是無奈李青勢大,只要動個手指就能把他捏死。無奈之下,只好在南唐做了官。

這父女兩人,早就有了棄暗投明的念頭,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如今,他們活捉了宋將楊文廣,正好借他之口,獻關投宋。如果能把吳金定再許配給他,那真是再好也沒有的事情了。

父女二人把楊文廣綁到帥堂之上。吳金定親自為他松了綁。

這下楊文廣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們要殺便殺,別給小爺我玩什么花樣。」

吳琨說:「這位小將,今天把你叫來,我有一事相商。」

「何事」

「我父女二人有心歸宋,但恐怕穆元帥疑我是詐降之計,不肯收納。因此想請小將軍去宋營,向穆元帥說明緣由。我父女二女願獻關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