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桂英征南(4.22)2h2h2h.com(1 / 2)

穆桂英征南 zzsss1 3029 字 2020-08-03

</br>22、救母楊文舉永遠也無法忘記那個夜晚,漆黑,混亂,是他和母親穆桂英,妻子萬紅玉三個人的一生最痛苦回憶的源頭。雖然他們早就想到這一去異常凶險,但還是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情況突變,營救變成了殺戮,幾乎所有的南唐兵都在向他們進攻。混亂中,他們三個人被亂兵沖散了。楊文舉很擔心他的母親和夫人,很想折回去找她們,但他已不認識來時的路了。被大雨沖刷的黑夜,他只能看到眼前七八步左右的距離。他已經迷路,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能在崎嶇的山路上不停揮著烏龍戟砍殺擋在面前的敵人,眼前都是窮凶惡極的陌生臉孔和血糊糊的屍體。

他最後一眼看到母親和夫人的時候,她們已經被數不清的南唐兵包圍。那時他在距離她們百步遠的一個不知名的山岡上,和一個被稱為無敵將的人纏斗。她們兩個人幾乎要被人海淹沒了,只能看到她們頭上高高豎起的色彩斑斕的雉雞翎。

他很想去幫她們,但眼前的這個無敵將洪雷實在太厲害了,他根本無法擺脫他的糾纏。

然後楊文舉中了一箭。他不知道這一箭是誰射的,因為周圍的流箭實在太多了,根本無法分辨。雕翎箭鋒利的箭鏃深深地扎進了他的左肋,讓他一下子失去了斗志。楊文舉回頭看到後面的人海越聚越多,已經看不到母帥和夫人了,只好硬著頭皮撥馬往山下跑去,無數人也跟著追了上來。他已經不能再打了,帶著鉤子的箭鏃不停地在他身體里制造劇痛,使他的眼前一陣陣發黑,幾乎快要昏過去了。

穆桂英的武功遠在楊文舉之上,紅玉也和他不相上下。因此楊文舉一點也不擔心她們的處境,只要她們不要碰到死對頭洪飛,殺出困龍山應該沒什么問題。

楊文舉不知道這個洪飛是什么來頭,大家都把他傳得神乎其神,連一向從不把任何敵將放在眼里的母帥也對他頗有忌諱。

楊文舉埋著頭不停地向前沖,好幾次差點被絆倒。迎面撲來的雨水讓他窒息,讓他呼吸的時候可以將大把冰涼的水吸進胸腔里。地面上一片泥濘,都是血水和泥漿的混合,他不時地可以看到散落在路邊的殘肢。

前面有一陣馬蹄聲越來越近。他抬頭望去,前路被大雨糊住了,什么也看不清,但能憑著蹄聲判斷,這絕對不是一般普通的戰馬。這也說明,騎在馬上的那名戰將,也絕對不是泛泛之輩。一般的士兵,不可能給他配備如此良駒。這讓楊文舉心里驚慌起來,在這困龍山中,除了已經和他背道而馳的母帥和萬紅玉,已經沒有其他宋軍上將。那么來將應該是南唐豪王麾下的。

楊文舉不由地握緊了手中的烏龍戟。看來,今天要戰死在這荒山野嶺之中。

那個人漸漸在雨中顯露出面目,五十多歲,須發灰白,頂九龍抱日盔,穿七星龍鱗甲,手握九耳八環大刀,跨一匹日月嘯霜馬,顯得威風凜凜,不怒自威。

除了穆桂英和蕭元帥,他從來也沒有見過如此望而生畏的人。

那個人也見到了他,駐馬在原地打量著。他的一雙虎目像長在他臉上的兩枚太陽,煜煜生輝,看得楊文舉不禁打了個寒戰。他心里尋思,反正大不了也就一死,怕他干嗎呢於是他壯了壯膽,大聲喝問:「來者何人」

那名老將一動不動地端坐在馬上,像一尊雕像,面無表情地說:「我乃宋將」

楊文舉吃了一驚,在這個里三層外三層被唐軍包圍的困龍山里,竟然還有其他宋將楊文舉懷疑對方是在坑騙他,因為他投奔母帥也已經一年多了,軍中有哪些戰將一清二楚,根本就沒有見過這個老頭。按照他的面相,武功應該不弱,以他現在的境況,他沒有必要坑騙,完全有能力將楊文舉斬殺馬下。楊文舉抱定了必死的打算,脫口而出:「我乃是穆桂英的兒子,楊文廣的弟弟,楊文舉」

老將明顯吃了一驚:「原來你就是少令公你的母親呢」

楊文舉沒有其他選擇,只能實話實說:「不知道,走散了。你,你到底是誰」

老將挺了挺胸脯,凜然說:「我乃大宋平西王狄青」

狄青楊文舉懵了。他聽說狄家和楊家有些過節,好像狄青的二個兒子狄龍狄虎還對他母帥做過一些不敬的事情。至於做過哪些「不敬」的事情,軍中人無不諱莫如深,更或者完全不知情。在他的印象中,狄家都是大宋的奸臣,沒有一個好人。可他不是應該在鄯善國征戰嗎,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他正要沖過去,狄青把刀攔在面前,說:「少令公,後面追你的都是些什么人」

楊文舉瞪了他一眼:「南唐的兵將」

狄青手搭涼棚,擋住風雨,朝他身後看了看,又對他招招手,說:「少令公,請隨我來」

事到如今,楊文舉也沒有其他辦法。雖然他對狄家的印象一直不是很好,但總比死在亂軍中要好一些吧。於是他跟著狄青繞開大路,走上了一條小道。他果然深諳行軍,很快就幫他甩掉了後面的追兵,來到一個山洞前。他指著這個狹窄的洞口,說:「少令公,這個山洞直通山外。你可順著他逃生。」

楊文舉將信將疑:「真的」

狄青虎目一瞪,對他的懷疑有點惱火:「本王就是從這個山洞進來的。」

楊文舉看了看這個山洞,高不足七尺,幽深無盡,只能勉強容得下一個人站立通過。他從馬上跳下來,忍著箭傷的疼痛,牽起他的那匹愛駒,跟著平西王狄青走進了山洞。洞里彎彎曲曲,到處都是凸出的怪石,像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的怪物。剛走了幾步,聽到洞口人聲鼎沸,南唐兵也追到了洞口。但他們都徘徊在洞口沒有進來,應該是害怕洞里有埋伏吧。

楊文舉一直懸著的心慢慢安定下來,開始擔心起他的母帥和夫人。她們身陷險境,不知道現在脫險了沒有在地勢如此錯綜復雜的困龍山里,她們能不能像他這么幸運,找到出去的路呢

狄青點燃了一束火把,微弱的光亮總算使一片漆黑的山洞有了些能見度,讓他們可以勉強前進的時候不至於被那些怪石撞到額頭。

這個山洞實在太長了,蜿蜒曲折,像鑽在人的腸子里。楊文舉把烏龍戟掛在得勝鉤上,一手牽著馬,一手捂著肋下的傷口,跌跌撞撞地蹣跚而行。他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當終於把山洞走通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仍置身在一片和進來差不多的山間叢林里。只是天已經亮了,雨也停了,楊文舉竟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錯覺。死里逃生,彷如再世為人。

狄王爺站在一個高岡上,重新跨上他的日月嘯霜寶馬,指著遠方說:「你看」

楊文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距離我們一個巨大的峽谷那邊,是層層疊疊的困龍山工事。看來,他們已經擺脫了追兵,無數南唐的大寨已經被他們甩在了身後。

天際還是一片灰蒙蒙的陰霾,分不清是早晨還是中午。楊文舉終於渡過了人生中最險惡的一個晚上。但他心里還在擔憂他的母帥和夫人,不知道他們現在身處何地。

狄青安慰了他一番。楊文舉忽然對這個素未謀面的王爺產生了一些好感,他並非像軍中許多人流傳地那么壞。楊文舉想,這或許來自我們楊家對狄家的偏見,因為狄青的兩個兒子竟冒犯了楊家上下都尊如神明的母帥,他們都為此感到憤怒。

經過這一天一夜的折騰,楊文舉再也走不動了。狄青找了個安全的隱蔽處,為他拔剪療傷。過了四五天,楊文舉的傷勢逐漸好轉,可以趕路了。他們繞開南唐的工事和扎駐的大營,尋到了大道,向宋軍大營返回。他們馬不停蹄,快到黃昏的時候,終於看到了旌旗蔽日的壽州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