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陸澤叫了一聲陸衛國，兩人碰了一下杯，這一杯下去，已經是陸衛國之前一個月的酒錢了，價錢放在著，好喝也是肯定的，入口很柔，到胃里，開始散發淡淡的暖意。

今晚的飯菜很豐盛，跟正常的家庭一樣，老兩口吃飯一般都是湊合一口，直到兒女而來了，才會大魚大肉的端上餐桌。

陸澤彈了彈煙灰，叼在嘴上，對陸楠伸了伸手：「來，把你成績給我看看。」

這是陸澤除了父母之外最關心的話題了，她背負著老陸家祖輩八代貧農的希望，陸澤他爺在臨死之前還在念叨著：「我還沒看到兩個孩子上大學呢。」

陸澤對不起他爺，所以不希望陸楠也對不起，所以他重視，掛科也不行。

陸楠嘬了一口筷子，陸澤伸手就拿筷子在她手背上抽了一下，她癟癟嘴，拿起手機登錄學校的網站，找到自己的成績，交給陸澤看。

「還行，過完年我再給你換個手機。」

陸澤得承認自己不會溫柔的教育方式，因為陸楠有時候是真氣人，陸澤總是控制不住想削她，但成績好了，他也是拿出教育孩子的老方法，買東西獎賞。

「我不要，我用這個就挺好，你不用花那錢。」

陸楠依舊很剩，哪怕她知道陸澤成名賺大錢了，也依舊如此，估計只有到自己掙錢了之後，才會真正的舍得花錢吧。

「把這個手機給爸，你當我專門給你買的呢？」

陸衛國的手機到現在都沒換，依舊是幾年前剛出的那款智能機還是陸澤當年用完退伍下來的。

陸澤單獨給他買他肯定不能要，他已經習慣了撿兒女的東西使用，可能作為一個男人，他不夠有本事，作為丈夫能給老婆的也僅僅是熱乎乎的炕頭。

但作為父親，他已經盡到了責任，把一切自己有的，最好的東西給了一雙兒女。

「不用。」

陸衛國依舊沉默寡言，聲音沙啞，並不好聽，他從殘疾了之後，有時一天都聽不到他說一句話，就算說話，也變的簡潔。

可陸澤不甘心，不僅僅是為了一個手機，這男人是他爸，曾經臉上不曾失去過笑容的父親啊。

他為了能讓父親開朗起來，攢下錢，各種治腿的葯，按摩的儀器，足浴盆，甚至偏方都去求過，可腿依舊沒好，陸衛國依舊沉默，只有陸澤看他實在不能走了的時候給他買了個輪椅時，他大發了脾氣，吼了一句：「我腿還沒殘疾呢。」

陸澤悶了剩下大約二兩的白酒，看著陸衛國：「爸，我掙錢了，我現在不窮了，咱家也不窮了，我掙錢是為了什么啊？」

「掙了多少錢，也不是這么花的。」

「那我良心能安嗎？我能就這么看著你們苦嗎？」

「大澤，少說兩句，吃飯，吃飯。」

李玉梅不知道該說什么，輕輕的推搡了一下陸澤，讓他別在說話，氣氛開始變的有些沉默。

「大爺？大娘？都吃上飯了啊？」

門被推開，大強摸著腦袋伸過頭，就沒個正形，一股二流子的味道，嬉皮笑臉的對李玉梅和陸衛國打了聲招呼。

「大強啊，吃飯了嗎？要不在這兒吃一口吧。」

全村的正經人家就沒有一個不煩他的，但誰讓他姓陸呢，叫李玉梅一聲大娘呢？李玉梅只能無奈捧起笑臉，起身招呼陸強。

陸澤倒了一杯啤酒滿上，沒有搭理陸強，二爺家老四的兒子，是村里那幫鬼火少年的大哥，純屬是歲數最大，就比陸澤小兩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