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賣魚沒意義,打工也沒意義,但是我能養的起老婆孩子!你呢!你現在能嗎!人不是只為了你自己活著的!你不考慮我可以!因為你不是我兒子,我自己有女兒給我養老!你媽呢!你現在連自己吃飯都成問題!你媽呢!」
關勇說到激動,把桌子拍的咣咣直響,整個人的情緒上升到了頂點,氣氛開始壓抑起來,別說其他工作人員,就連王梓萱都乖乖的把手里的牛奶紙盒放好,不敢再喝了。
關勇指著陸澤的鼻子,手在明顯的顫抖,眼睛瞪的像銅鈴似的。
「你現在還在拳館晃有什么意義?你被放棄了!你要不是我大哥的兒子,要不是你爸到死之前都拽著我的手說讓我等你們娘倆過不上來溜的時候幫你們一把,我管你?我他媽連我自己的日子都勉強過著,我管你?六年沒打比賽了!你二十四了!不小了!」
陸澤被罵的抬不起頭,腦袋都快插在面碗里了,低頭夾起一筷子面條,塞進嘴里,只是他的右手抓筷子都抓的發白了,可見心里撥動並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靜。
「能打上的。」
「啪!」
一巴掌呼在陸澤的腦袋上,這下的力氣不小,讓沒有准備的陸澤直接被扇的向後仰了過去,一陣凳子倒了,帶動其他桌椅板凳也被推到了一邊,房間里傳出來了巨響。
「什么時候!什么時候!你告訴告訴我!什么時候能打上什么他嗎比賽!是!三十多歲、四十多歲的拳手不是沒有,你才二十四,你能等!但是你媽呢!她呢?自己看看!睜開眼睛看看!你媽現在正在醫院做復查呢你知道不知道!知道最嚴重的後果是什么嗎?癌!」
陸澤想從地上爬起來,聽到這句話,不知道是被扇迷糊了還是被嚇到精神恍惚,又一次摔在地上,拿起病歷表,看了一眼,抬頭望了一眼二叔,再次爬起來,把凳子扶起來,坐下,只是這次他眼睛紅了......
地上的筷子給撿起來,他不知道該怎么做,恍惚的拿著筷子在撈浸泡在湯與醋里的幾根面條。
眼淚滴答一下,砸進面碗里,沒說話,也沒有哭聲,就這么茫然的撈著面條,撈到一根,塞進嘴里,忽然他一把攥住了筷子,頭更低了。
「你爸沒了的時候你還小,你沒盡孝我不怪你,他雖然是我哥,但你也是我侄子,所以我不怪你,但你媽.....說點不好的,就說萬一,萬一要是確診了,她得有個兒子陪在身邊對吧?她不是沒兒子,她有,哪怕兒子沒錢,沒錢給她看病,也總得陪著她吧?」
筷子放在桌上,陸澤雙肘杵在腿上,捂住臉,依舊沒有哭聲,只有淡淡的吸鼻涕的聲音,兩人都沒說話,氣氛變得沉默了。
「我......我一會收拾東西......一會收拾東西走。」
「我幫你吧,正好我開車來的,直接帶你上醫院,她一個女人,一個人在醫院等結果肯定會害怕。」
關勇沒有嘲諷陸澤說什么後悔啦?或者鼓勵陸澤說什么現在後悔也不晚,只是拍了拍他結實的身子,要去幫陸澤收拾東西,對於一個二叔而言,只要陸澤能回頭,不管以後去做什么,只要別違法犯忌或者繼續打拳就好。
其實大家都明白,陸澤的夢想六年前就死了,只是陸澤還不相信,一心想把它救活而已。
「嗯......嘶。」
答應了一聲,陸澤吸了一下鼻涕,手背擦了一下眼淚和鼻孔下方,起身帶著關勇上了樓,拳不打了,夢也不做了。
「過!牛逼!完美!」
陸澤和關勇止住腳步,陸澤的臉上還帶著淚痕,雙眼也是通紅,對於說哭就哭,對陸澤來說壓根不是個難題。
「打疼了嗎?我這下手太重了,沒事吧小陸?」
「沒事,我這人皮實。」
兩人笑著聊了兩句,關勇對陸澤的態度也更好了,這么多年以來,他合作過的青年演員里,他覺得陸澤的功底是第一。
其他合作的演員,就算基本功再扎實,他也能挑出一點毛病來,但陸澤,單從這一場來看,沒有一絲的瑕疵,而且這還是一場很難拍的戲,他只能說,現在的年輕人真不得了。
兩人走出片場,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剛才那場戲的沖擊力,震撼了所有人,尤其是跟老戲骨拼戲而絲毫不落下分的陸澤,他們除了牛逼,也沒啥詞兒了。
等兩人出了片場,他們能干什么?
鼓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