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拳王》(熬到現在終究還是沒寫完)(1 / 2)

全球影帝 黑心火柴 4890 字 2020-08-03

王澤文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他只知道,他想要重返拳台的夢想又一次夭折了,宋教練剛才的指著他鼻子的怒斥讓他一上午都精神非常恍惚。

他收拾著拳館里的垃圾,偶爾有路過的拳手並沒有去嘲笑他,只是報以異樣的目光,他們不知道為什么王澤文會這么堅持,換做是他們,估計早就已經另謀出路了,他這么不要臉的呆在拳館干什么?

垃圾都收好,這個時間拳手們已經開始午休吃飯了,他回到了訓練室,給雙手纏上了綳帶,帶上了拳套,開始擊打吊球。

他的堅持......沒有目的,只是不想讓自己「死」的那么早,二十六歲時就死掉,往後的幾十年內等待腐爛。

「砰!砰!砰!」

每一次踢向沙袋都會發出巨大的聲響,他心中積壓了六年的不甘只能依靠擊打沙袋來發泄,可每一次發泄完後,他又會陷入空虛,拳手的孤獨終會在登上拳台的那一刻閃耀,而他呢?

他的孤獨就像一把銼刀,慢慢的銼去他的棱角,他的驕傲、他的信心,以及他全部信念,最後剩下一具空殼,或許,他現在已經死了。

看了一下牆壁上的掛鍾,他還剩二十分鍾時間,沒有擦去汗水,趕緊跑到了食堂,端起最後一碗食堂大媽給他留的一大碗面條。

從食堂里拿了醋倒進面條里,卻不小心倒進去半瓶子,他拿筷子攪拌了兩下,把多余的湯汁倒掉,回到座位上,夾起一筷子塞進嘴里,瞬間醋意上頭,讓他皺起了眉頭。

「咣。」

門被推開了,他順著聲音望了一眼,是他二叔,這個從小對自己非常嚴厲的長輩,他沒有打招呼,只是又夾起面條塞進嘴里。

「跟我回去吧。」

「回去干嘛?」

「跟我賣魚也好,自己打工也行,總之干什么都比你現在過得好。」

「算了,我不適應。」

......

看著大屏幕,盧波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兩人簡簡單單的對話,但透露出的功底卻不容小覷,關勇這個三屆影帝的老戲骨自然不用說了,但陸澤是什么情況?至少在盧波眼里,陸澤的演技不可能壓關勇一頭,但也並沒有落什么下風啊!

他可以肯定的說,陸澤的演繹功底又成長了,不,應該換個詞匯,是飆升才對!《樹先生》時期的陸澤演技也可以被人所稱道,但那部戲里沒有老戲骨,所以做不出來一個明顯的對比。

獲得影帝說實話跟去年金雞獎比較暗淡有著直接原因,在盧波的印象里,陸澤配稱為影帝,但應該在諸多影帝中屬於中下游的位置。

他也很理解,畢竟當時的陸澤才二十六歲,往後還長,進步空間還巨大,但現在是什么鬼?屬他媽竄天猴的?嗷嗷往上干?跟一位國家一級演員,三屆影帝,演戲五十年的的老戲骨硬剛?而且只是稍微差點勁頭?

如果只是平常的對戲可能看不出來什么,但這幕非常的有張力啊,陸澤的神態,表情、眼神,動作,就連一絲絲的顫抖都恰到好處,只是關勇飾演的人物演員,氣勢上比較足,才壓制了陸澤。

「真尼瑪是怪物啊我草......」

這場的觀眾上座率不錯,基本上坐滿了,只有幾個單人的空缺,盧波身邊也有個懂行的,看到兩人的表演爆了粗口,對於臟話,盧波非常的理解,如果自己不是個文藝青年,他肯定也控制不住。

說完陸澤演技上的飆升,再回歸正傳說說電影本身,出乎了盧波的意料,他原本以為這部電影的內核依舊是俗套的敗北落魄拳王再女友啊、女兒啊、母親啊這些角色的鼓勵下重新回到人生巔峰的故事。

這種故事勵志嗎?當然,再加上大制作,這樣作品就很有誠意了,基本上個七分難度並不大,七點一、七點二這種評分應該挺輕松的。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這部電影的內核居然還特么挺復雜,首先是夢想,這點肯定有,而且落魄拳王,這點也有。

但它超脫了大部分相同題材的作品,在電影剛開始的時候,盧波以為王澤文這個人物是什么見義勇為啊,或者是身不由己,打了假拳或者是被人陷害導致了惹了禍。

這樣肯定是能塑造出來一個高大上的主角,觀眾會對他現在的落魄報以憐憫,但王澤文呢?年少輕狂,參與打架斗毆被禁賽三年,並讓拳館繳納了大筆賠償,這樣的人會被觀眾喜歡嗎?起初一定不會喜歡,等到喜歡,也應該是後期進行轉變的事情。

但這樣的優秀之處是什么呢?它塑造了一個活人,而不是塑造了一個高大上的倒霉青年,兩者一對比,王澤文的真實度高到沒邊兒了。

但劇本對於設定又相當的有度,人們對於小年輕的打架斗毆還是十分理解的,畢竟誰都有年輕的時候,有幾個人沒打過架呢?

不是殺人放火這種作惡多端的惡劣事跡,群眾的體諒程度就很高了,但接下來的劇情又牽扯到了另外一個內核,這個內核就有點大了,就是社會對於這種本身有劣跡的人的態度問題。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犯罪分子出獄再就業,本身王澤文的問題沒有嚴重到坐牢的地步,但拳館實際上就是一個小社會的縮影,現在的王澤文說白了就是在拳館里「坐牢」,這是一個比較大,並且比較暗喻的東西,當盧波看透了之後,真心感覺這個劇本扯的東西有點多。

結果這個片子又帶出了一個問題,就是適應問題,這個內核讓盧波有點聯想到了《肖申克的救贖》中的瑞德,王澤文現在不願意離開拳館的原因其實跟瑞德不願意離開監獄是一個原因。

接著就是最淺顯的親情和愛情兩個主題了,這個就沒什么可講的,這就是增加劇情摩擦度的根本因素,在夢想與親情之間該如何抉擇?又怎么獲得物質來滿足愛情?

邢秋雅這個人的塑造讓盧波眼前一亮,不同於同類型的傻白甜或者加油站型女主角,上來就給男主角無限的力量。

邢秋雅連自己的問題都解決不了,她懦弱,她內向,她選擇服從生活,她對於社會的認知度很低,但從她在繁忙的小餐館里游刃有余的做服務員,思緒十分清晰,說明她是有能力的,並且可以看得出她喜歡王澤文,喜歡一個一窮二白的人,這是否證明她依舊有沖破此刻困境的可能呢?

外加上哪個啞巴的老太太,被兒媳趕出來,坐在門口卻見到王澤文就打招呼,以及熱情的街坊,是否意味著,王澤文離開「小社會」後,還會被大社會包容的可能呢?

截止到目前,這部電影依舊沒有偏離勵志的主題,但它又復雜了太多,小到個人感情,大到社會話題。

親情+愛情+社會歧視+社會包容性+社會適應力+沖出社會束縛=勵志電影?

這他嗎不扯犢子呢么?!!

一時間盧波有點撓頭,這部電影一環套一環,全是主旨,每一個鏡頭都挺牽扯了內核,果然.......劉贏這大導演是有備而來啊,拍個商業電影都玩這么多彎彎繞繞,真是沒有脫離盧波對劉贏的作品認知。

都特么是妖艷賤貨。

再說說鏡頭的運用,以及為什么一部動作片能花這么多錢,這個......還是算了吧,看電影要緊。

盧波抓了把爆米花,拿起可樂杯晃了晃,卻發現可樂已經不知不覺喝沒了,掃興的把紙杯放在一邊,電影繼續.......

......

坐在一輛面包車上,王澤文抱著書包十分沉默,他習慣性的扣著自己掌心的老繭,來減去內心對於母親病情的恐懼。

兩人都沒說話,只是二叔的煙就沒斷過,原本他從不在阿文的面前抽煙,因為怕影響一個拳手的身體情況,但現在他已經不是拳手了。

「下車吧。」

車停在醫院的停車位里,二叔見阿文還在愣神,提醒了一句,王澤文才恍然,拉開車門下了車。

放射科......

從電梯里一出來,王澤文突然有種想逃離這里的沖動,他怕了,上拳台挨人一頓胖揍都一點不虛的他現在怕的要死,心里除了內疚,就是針扎似的疼。

他的母親,今年四十七歲,二十五歲喪夫,沒有再婚,一個人把他撫養大,看起來比五十七歲還蒼老。

現在......她就坐在空無一人的走廊座椅上,帶著一個棗紅色的針織帽,手里攥著病歷和一張醫保卡,閉著眼睛打著盹兒。

「走吧......」

二叔提醒了他一句,王澤文背對著二叔,低著頭,抬起左手輕輕搓著自己的眼角,背對著二叔的肩膀微微顫抖。

「等會......等會我......」

抬頭想把眼淚倒回去,過了五分鍾左右,他才控制住情緒,跟在二叔的後面進了走廊,似乎是聽見了腳步聲,母親睜開眼睛,有些驚訝。

「阿文你怎么來了?」

「你來醫院看病怎么不告訴我呢,我陪你來啊。」

他坐在母親身邊,輕輕覆蓋上了母親的手,語氣有些責備,但是關愛的味道卻十分濃郁,母子兩人的手都是一樣的粗糙,但她是女人啊。

二叔卻突然插了話,告訴了大嫂一個喜訊:「嫂子,現在阿文也不打拳了,剛從拳館辭職離開的。」

「真的?」

「可不是嘛,這不,行李都帶回來了嘛,這個什么拳套啊、護具啊,這不,都在這兒呢嘛。」

母親很驚喜,兒子終於能回到生活正軌了,不再去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往後自己能生活下去,她就對得起她男人了。

可她也知道阿文對打拳的喜愛,也不知道二叔跟兒子說了些什么,擔心的問了王澤文一句。

「那怎么就不打了呢......」

「一年以後有個大型比賽,我想打,但是宋教練不讓我打,就......不打了,看不見希望,就不打了。」

他堅持了十二年的生活,他能這么快放下嗎?換成誰都做不到,雖然關心母親的檢查結果,但他就算強行克制,也忍不住表現出了一絲失落,知子莫若母啊,她能沒發現嗎?

「這個宋教練最不是個東西,之前逢年過節哪次不得給他送點禮品?現在卻六親不認,大公無私上了,沒事阿文,以後咱們干好自己的事業,氣死他。」

母親的話有些雖然有些幼稚,不過確實安慰了他那顆受傷的心,讓他能夠從原本的習慣中走出來,迎接新的生活。

但.....王澤文也能感受到母親的恐懼,她一個普通的女人,才四十幾歲,她害怕得這個病,不光是怕死,更怕拖累自己的孩子啊。

這是最讓王澤文受不了的時刻,母親可以安慰他那顆受傷的心靈,可他該去怎么安慰母親呢?

時間慢慢流逝,到了下午三點,王澤文取了相片,結果上寫的東西他看懂了,母親過來看了一眼,她卻沒能看懂,問王澤文看懂沒,他搖了搖頭。

三人回到門診,排了號,二叔跟母親先進了屋子,王澤文跟在後面,對坐診的醫生擺了擺手,母親和二叔背對著阿文,他們沒看到,但大夫已經看在了眼里。

「你這是良性的腫瘤,但是還得做手術,越早做越好,估計......挺麻煩的,得多動幾次手術,但沒什么大事兒,放心吧。」

醫生的話給了母親很大的安慰,讓她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但是很快,她開始犯愁了,左手扒在電腦桌桌沿上,身體微微前傾。

「那大夫,這做手術得多少錢啊?」

「你有醫保嗎?」

「有啊。」

「有醫保的話給報全額,你擔心什么呢?先預約做手術吧,盡快做好。」

三人笑呵呵的離開了診室,王澤文回頭看了一眼大夫的胸牌,對他鞠了一躬,大夫擺了擺手,王澤文才點頭離開。

回到家里,母親說要做飯,王澤文也沒攔著,她安心了,想做點好菜那就讓她做,而他坐在客廳里跟二叔聊著天。

「阿文,現在也該收收心了,想好找什么工作了嗎?」

「還沒。」

「那就先跟我先賣兩天海鮮吧,等找到合適的工作了,你走也就走了。」

「也行。」

「那可得說好啊,後半夜兩點半起來,可辛苦了,然後碼頭等我,我帶你取貨,你得蹬自行車去,我早點出車不能接你,知道地方嗎?」

「不知道......」

「這特么都不知道,得了,趁著沒吃飯,我帶你走一趟吧,嫂子!我帶阿文過去認認路,你先做飯,馬上就回來。」

母親從狹窄的廚房里探出頭,招呼阿文記著點路,別明天早上走丟了,等兩人關上門離開後,本來切菜的菜刀停頓了一下。

「唉......」

嘆了口氣,她抹了抹眼角,吸了一下鼻涕,房間里再次傳來了菜刀觸碰擊菜板的聲音。

......

太陽已經下山了,僅剩下微微一點光亮存留,沒有徹底的進入黑夜,路燈亮起,剛亮的時候有些昏黃,兩人上了面包車,朝著碼頭開去。

路燈光照進車里,阿文靠著車玻璃,望著窗外發呆,感覺靈魂都飄出了體外,他不存在,所以他聽不到,也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