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家庭 (8500字)(2 / 2)

全球影帝 黑心火柴 4547 字 2020-08-07

「爺,奶,大孫子來晚了,還得跟自家墳燒的比他家還晚,孫子不孝順,過節了,中秋了,家里人齊了。」

這不是千里孤墳,卻也稱得上凄涼,陸衛國上不了山,李玉梅按規矩不該上山,陸楠害怕不敢上山,祭祖只能靠陸澤,他要是工作忙,回不來,只能在路口燒點紙,萬幸其他分家幫襯,不至於讓墳荒了,不然陸澤還真沒臉再踏入祖墳半步。

從十七歲燒到三十四歲,但凡回家,總會上來一趟,從開始的心慌,到如今的淡然,都說上墳不能一人,但除了結伴之外,老陸家能拿出的人丁也就陸澤一個,實在沒辦法。

他跟陸老爺子說了很多話,匯報了近一年家里的情況,其實他跟陸老爺子的關系更親些,比跟陸衛國和李玉梅都親,畢竟從小撫養他到大的,是陸老爺子,陸澤感覺最對不起的,也是陸老爺子。

小時候打架給陸澤兜底的是陸老爺子,窮成那樣還總能變出花的給陸澤糖吃的是陸老爺子,教陸澤處世道理是陸老爺子,難受了不說,等瘦脫了相,才被陸澤看出來有病,沒挺過一個星期就走了的是陸老爺子,心心念念著說看不到陸澤上大學了的是陸老爺子。

總之,陸澤童年時的那年快樂記憶很大一部分都是陸老爺子給予的,他或許對陸澤跟陸楠做不到一視同仁,明擺著更偏愛孫子一些,但對陸楠也不差,他是個好爺爺,可陸澤卻忘記了他的聲音,甚至連模樣都有些回憶不起來了。

畢竟都二十多年了。

所以覺得對不住。

將陸老爺子和老太太的紙錢燒完,反復扒拉,確認燒干凈後,他拿起小火鏟,鏟了些松土,把紙錢灰燼壓實,保證不會復燃引起山火,才起身為其他叔爺上墳。

下山時,日頭都快下山了,村里的老人都從耕地回來,見陸澤滿身泥點的從山上下來,熱情的打著招呼,邀請陸澤去他們家做客,遠處百家炊煙裊裊升空,如同白色的墨汁,在橘黃色的畫卷上畫出了一幅安靜祥和的畫。

聞著家家戶戶的飯菜香,最終尋到了家的方向,從鐵門向內望,小海一家人已經到了,正在幫忙擺放碗筷,菜應該做的差不多了,只不過陸澤沒回來,就沒動筷子罷了。

「哥。」

她蹲在門口,拿著火腿丁逗著瘸子,看它站起來,用肉乎乎的爪子扒著她的手腕,張大了嘴,眼睛里寫滿了渴望,惹得她眯著眼睛,輕聲笑著,見陸澤回來,才把小拇指蓋大小的火腿喂給瘸子,跑過去,接過陸澤背著的竹筐。

「怎么不進屋?」

「這不是等你回來嘛。」

「東西送完了?」

「不止送好了,還拿回來不少呢,可給我累夠嗆。」

她抱著貓,陪著陸澤進了家門,陸澤二奶奶身子骨很硬實,與小海媳婦兒一塊在廚房陪著李玉梅忙活,小海正與陸衛國聊天,見陸澤回家,撲棱就站起來了,熱情的向陸澤問好。

「哥!」

「哎,二奶,還用得著你干活啊,小楠你怎么一點眼力見沒有,自己閑著讓你二奶干活?趕緊交班,小海你等我幾分鍾,身上埋汰,等會我洗個澡。」

言語一聲,他上樓沖了個涼,將滿身的泥點清洗了個干凈,等再下樓時,倆小孩也露了面,剛才在陸衛國卧室玩手機呢,沒等出來問好,陸澤就上樓了。

這倆孩子有點靦腆,就站在門口,倚著鞋櫃,向陸澤鞠躬,說了聲大爺好。

陸澤應了一聲,看向倆孩子,上次見面的時候,倆人才幾歲,這回可都是大丫頭了,十五歲的年紀,個子就不矮,足有一米六五,將來還能長點,倆孩子長一個模樣,很俊俏,隨了老陸家的根兒。

對於陸澤,這倆丫頭可能是除了陸楠之外,了解的最為清楚的人了,可見到陸澤,流露出的激動之色並沒有那么多,更多的是忐忑與戰戰兢兢。

「快坐吧,別站著了,弟妹你也別忙活了。」

除了三位長輩,其他人都等著陸澤的發號施令,聽到陸澤說坐,才根據輩分坐好,倆孩子也有些眼力見,拎著啤酒放在了陸澤幾人的腳下。

今天過節,自然要喝好酒,老汾酒,比陸澤歲數都大,可不好淘到,要不是陳老爺子跟汾酒老總是舊識,陸澤也不好弄到手,可既然開了,那最好就是一頓喝完,給陸衛國倒了半杯,自己和陸海則滿上,率先舉杯,提了一個。

自打第一口酒下肚,陸海的話匣子就算打開了,不過作為生意人,說話一點不討人嫌,說話很中聽,不過他主攻的對象並非是陸澤,而是陸衛國。

他心里也清楚,他跟陸澤說不上話,兩人境界不在一個層面上,馬屁容易拍到馬腿上,還不如跟陸衛國親近親近,畢竟陸衛國一直對他很好,眼界也不寬,更容易接受他的糖衣炮彈,只可惜,陸衛國眼界不寬歸不寬,卻一點也不傻,雖然被小海哄的很高興,但還是表明了意思,現在是由陸澤當家,一切由陸澤做主。

陸澤就這么饒有興致的聽著,看他一點點把話題從陸衛國身上抽離,轉移到了陸澤身上,開始了計劃二,憶童年。

從上樹掏鳥,再到下河摸魚,從一塊割草喂豬,到與隔壁村小孩打架,兩人共同經歷的快樂童年像是一本並不油膩的賬本,被他一點點翻開,有時陸澤也會跟著他的回憶走,想起某件好笑的事,忍不住露出笑容。

就連那倆孩子也忍不住豎起耳朵聽著,自己父親和娛樂圈的大佬伯伯童年玩的那么好,傳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話了。

「哥,我就一直覺著,我家這倆姑娘,長的不太像我,除了鼻子,但老陸家的人鼻梁子都不矮,後來我才想起來小楠,才發現這倆丫頭跟她小姑長得真像,別看她倆在這兒不說話,在家也淘氣,性子跟小楠小時候一樣一樣的。」

「不像,小楠小時候淘的厲害,半大小子都沒她蹦躂的歡,小婕小君這不挺好的么。」

「哪兒啊,你是沒看到她倆在家的模樣,房頂都能讓她倆掀起來,給我弄的實在沒招了,不像小楠,你教的好,淘氣歸淘氣,但也真聰明,成了名牌大學生,還是法學研究生,不像這倆小淘氣包子,我是根本管不了,學習……就我這小學畢業的水平,說兩句她倆就跟我對著干,我也說不過她倆,後來我就想著,怎么能把這性子改改,免得長大了都找不到對象。」

他開始上正題了,陸澤也沒拒絕,接著往下聽,順著他的話問了下去,看看他忙活大半年,到底想求自己辦什么事兒。

「孩子就這性子,你能怎么改?又不像我們小時候,不聽話了給兩耳刮子,現在孩子可打不得。」

陸海一聽這話就高興了,有時想要引出主題,對方的態度就在問句或者肯定句之間,如果對方有興趣,通常接的話都是問句,表示自己願意聽聽,對後面的話報以期待。

若是肯定句,比如此刻談的事兒陸澤要是做出這樣的回答:「都這樣,等長大了就好了」,就能把話頭堵死,把主題噎在陸海嗓子眼里。

中華語言中的求與應,皆存在與問句與肯定句之中,說來簡單,但能聽個明白的,腦子都活泛,若是對方以肯定句委婉回絕,你再求,多半是求而不得。

「我就想吧,讓她倆學學藝術,培養培養氣質。」

陸澤點點頭,夾了口菜慢慢咀嚼,這才回答道:「學藝術可苦啊,不比文化生輕松,而且講究天分,想混出頭,沒點天賦,想走的遠,難。」

「哥,老話講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嘛,我也沒想她倆能成名成腕的,將來能考上個好大學,畢業了當個藝術老師,這輩子就不愁了。」

「你想讓她倆學什么?」

「起初是想讓她倆學舞蹈,但是我也打聽過,跳舞這東西得從小學,跟鋼琴一樣,講究的是童子功,現在倆孩子都定型了,再學就晚了,美術吧,倆孩子也沒什么興趣,她倆倒是對音樂特別有好感,雖然也晚了,但是找老師補小課,拼命往回攆攆還是能追的回來的,起碼我咨詢過的聲樂老師是這么說的,而且老師還說她倆挺有天賦的。」

這點陸澤信,雖然老師為了收學生,之前肯定會誇兩句,但真要是五音不全的孩子,誰好意思睜眼說瞎話?人家家長也不聾不是?既然五音全,高一起步也不算太晚,如果有個好老師教的話,成才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陸澤抿了口酒,雙手交叉靠在椅背上,全家的目光望向倆孩子,弄的她倆還挺緊張,眼巴巴的看著陸澤,似乎在期待他給出個答復。

「音樂也分好多種,你打算讓她倆學什么?」

「民族樂吧,學流行的話據說最好還是邊讀書,邊進音樂公司當練習生,可我聽說音樂公司對於練習生的待遇不是很好,學美聲還得出國學,國內美聲不吃香,所以我感覺民族樂挺合適的。」

看來陸海是真用心考慮過了,當然,不下定了決心,他也不可能在事兒沒確定之前就過來求陸澤,陸澤也覺得學民族樂是最合適的,點點頭,思索了許久,又問道。

「現在有什么困難?」

「這個……就是聽說很多有名的老師不輕易招學生,首先是要有些功底,最重要的是得有這方面人脈,沒這方面的關系,老師是不掙你這份兒錢的,我的意思是,哥你有沒有這方面的人脈,哪怕我們先找個普通老師學些基礎,再跟那些名師上課,怎么也不能給你掉價不是。」

「掉價什么的不至於,只要孩子認學,既然都說了有天賦,那學段時間肯定會有成果,這樣,我給你個建議,現在孩子一點基礎沒有,先找個老師學基礎,等差不多了,直接找泱院教授上課,肯定不能耽誤孩子,另外,你打算讓她倆上奉天的音樂附中?」

「對。」

陸海松了口氣,連身邊的妻子欣喜的連笑容都掩蓋不住了,他是雖然有心里准備,但卻陸澤的人脈並沒有特別清晰的認知,居然隨口就能安排自家女兒跟頂級音樂學院的名師上課,要知道全國那么多藝術生,能跟這樣的大家學習的能有幾個?別說高中生了,對聲樂系研究生來說都是十分難得的。

至於名師幾千塊錢一節課的高昂費用,根本算不了什么,他這么多年拼下來的這些家底足夠支撐兩個女兒去追求夢想,哪怕散盡家財他也心甘情願。

藝術生家庭有幾個差錢的?幾千塊錢一節課又不是一天上好幾節,很多家庭都支付的起,但為什么卻不在名師手下學習?還不是沒有門路?比起門路,錢根本算不上問題。

得到陸澤的承諾,兩口子整個人都泄下來了,眼前冒著金星,仿佛頂級音樂學府的錄取通知書正向兩個寶貝女兒緩緩招手,這讓陸海差點喊出寶貝勇敢飛,老爹永相隨的口號了。

可這邊還沒歇夠呢,陸澤又拋出了一個對於兩口子來說堪稱重磅的炸彈。

「奉天的音樂附中,差點意思,去泱院附中讀吧,借讀,我找人給你開個推薦信,不用擔心借讀期限。」

借讀通常都是一個學期或者一學年,除非你是精英人士子女,或士兵子女,否則這種頂尖學府的附屬高中很難允許你連續借讀三年,不過有校內老師的推薦信就不同了,比如鋼琴系教授庄雪的推薦信,或許壓根不用推薦信,言語一聲就行了。

「去帝都?會不會太遠了?孩子還小,而且還是女孩,我有點不放心。」

這時,陸海妻子突然插話,她表現的有些猶豫,確實是舍不得女兒跑那么遠,即便她也知道那里有著更好的學習環境,更好的師資力量。

「如果舍不得,那就得做好每個星期往返帝都和奉天通勤上課的准備,這樣一來確實會很辛苦,並且孩子的學習狀態也不敢保證。」

「哥,不用,就去帝都借讀,我十五歲的時候就干力工了,我女兒只不過是求學,我相信她倆能獨立,去!回去我去辦手續。」

相比於妻子的猶豫優柔寡斷,陸海答應的干脆利落,為了孩子好,早些體驗分離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起碼在帝都,兩個孩子受到的教育會更好,他端起酒杯,敬了陸澤一杯酒,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對陸澤表達著謝意。

「麻煩你了哥,又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老陸家的孩子,我自然沒有不幫的道理,來,干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