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喪事,家族的羈絆(6K)(2 / 2)

全球影帝 黑心火柴 3224 字 2020-08-07

後門被拉開,陸澤第一次登上了這輛富豪的玩具,空間不小,但兩個航空座椅擺放在這兒,外加坐了三個人,空間就顯得有些憋屈了。

趙新祥翻到第三排給陸澤讓了個座,推脫一番還是沒能拒絕,陸澤只能搖頭坐在了這張航空座椅上,見扶手空隙中還有撲克,又被人拾掇著一塊玩,他也就沒再拒絕邀請,加入了戰局,又拆了三副撲克,跟這三人打起了四沖。

晚上還沒吃飯,宴請客人的飯局陸澤幾人也沒去,生怕有什么事兒哥幾個需要幫忙,就在車里吃點面包和牛奶對付了一口,這邊陸澤剛吃完面包,嘴上還叼著牛奶包裝袋扔下六個k,就聽見車頂上叮叮咚咚的濺起了水花響。

下雨了。

一輛黑色的a8緩緩駛來,陸澤側頭看過去,透過a8車內的照明燈,看到庄羽和王臻兩口子打開車門,撐起雨傘匆匆忙忙的下了車。

「深哥,你先替我玩兩把,這把我穩出,我出去一趟。」

「行。」

找了替班的,拿著傘陸澤也從車里竄了出去,大步朝著兩人走去,嘴上喊了一聲,兩人便停下,扭頭望向陸澤。

「陸兒?」

「哎,臻姐。」

王臻依舊很爽朗,見到陸澤時表情十分驚喜,墊腳跟陸澤輕輕擁抱了一下,這才把時間留給庄羽,他也跟陸澤擁抱一下,露出了笑臉。

「什么時候到的?」

「我到了有一陣了,你倆這是從哪兒回來的?」

「剛從魔都回來,接到信兒的時候我們還在天橙開會呢,出了公司就開始開始堵車,飛機又晚點,好懸沒趕上,老太太那邊怎么樣?」

「辦的挺好,挺體面的。」

目光望向大廳,里面燈火通明的,很亮堂,只是再過個半小時左右,殯儀館就該閉館了,如今大城市內早已不讓私搭靈棚,守靈自然也是沒有的,待會老宋家人也得出來,願意回家就回家,不想回家就在門口停車場對付一夜。

「那就好,今晚去我那住吧。」

「別了,我看看情況,要是用幫忙我也就在車里睡了,要是不用,我就去我師父那住了,老爺子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我到帝都了也得看看老兩口。」

「那行吧,替我向陳老爺子帶個好,你還進去嗎?」

「我就不進了,訂的花圈還沒到,我得打電話問問。」

話都說完,庄羽兩口子進了大廳,陸澤也跟送花圈的司機進行了聯系,據說要等雨停了之後才能將貨送達,以免花圈被雨水打濕損壞,陸澤也只能做好,重新回到車內取取暖。

一直到晚上八點,殯儀館正式閉館,所有家屬全部離開,也正好在此刻,雨聲開始收歇,宋歸遠的哥哥和妹妹這才找到陸澤對其表示感謝,一行人站在門口,商討著今晚該由誰來守靈。

「聽我的哥,你跟小妹先回去,我今晚就在這兒待著,你倆去我那,守著家里,其次小妹你多陪陪咱爸,家里那邊香火也不能斷,就這么定了,明兒大哥你再來替我,媳婦,你帶小亮就上大舅哥那住,孩子也困了,趕緊讓他睡覺,把家鑰匙給大哥,陸兒,老鄭、老王,你們該撤也撤,走吧走吧。」

老宋雖然家中排老二,但說話卻是最硬氣的,他定下了安排,其他兩個兄弟姐妹也就沒說什么,點點頭,就沉默著收拾東西准備離開了。

「歸遠,你這……一個人能行嗎?」

到底是媳婦疼男人,這確實也不是什么好地兒,在殯儀館門口的車上睡一宿,還是一個人,哪怕她並不迷信,此刻該擔心也得擔心,畢竟也曾道聽途說過不少一個人上墳,或者路過殯儀館被嚇瘋的故事。

「有什么不行的,哎……?這是誰又來了?」

不遠處,一大一小兩輛貨車駛來,眾人眯著眼望過去,眼見前面大車副駕上下來個男人,從車上蹦下來,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燈太刺眼,看不清臉,直到他喊了一嗓子,大伙兒這才發現是誰。

「過來搭把手,來!」

「我靠,老李,你咋才回來?」

「別他媽提了,下大雨,道兒上看不清,差點連人帶車杵溝里,師傅,你們卸車吧,往院里卸,後面這車誰的?」

陸澤手機屏亮了,連忙招手認下,走到小貨車司機那邊簽了字,交了尾款,宋歸遠這邊也跟門衛剛說完,大家一起動手,將花圈抗進院子,並將所有花圈用繩子串聯固定,確認大風不會吹跑,最後才蓋上了一層透明塑料布,免得老天爺再打了反復。

活兒干完,一行人再次確定行程,只是這次,陸澤這幾個老哥們就不答應了,這地兒確實挺邪門,幾個大老爺們在這兒還好說,自己在這兒肯定得害怕,老宋這是死鴨子嘴硬,真要是大伙兒都走了,他肯定得後悔。

大伙都是認識十多年的老兄弟了,誰也沒二話,住哪兒不是住?這幾個老梆子年輕時候哪兒沒住過?全都應了下來,沒一個差事兒溜腿兒的,把在場的幾個女人和孩子安排好住處,給幾人留下四輛車,大部隊就撤了。

陸澤就忽然感覺,這地兒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連聲蟬鳴蛙叫都沒有,也是,都快入冬了,小昆蟲早就凍死個求了。

才八點多,大伙兒肯定也沒睡意,只好把兩輛車並排停放好,用剩下那點塑料布夾在車門和車玻璃中間,圍出了一個只能擋擋風,卻沒蓋子的棚子,該繼續打撲克就借著保安室的大燈繼續玩,不想玩的就回車里玩手機。

期間大伙兒也開口問了陸澤的近況,只不過問的都是很基本的問題,簡單的聊了聊國外的生活是否適應等等,陸澤不太喜歡玩撲克,主要是對這東西確實沒什么天賦,總輸誰還玩啊?扔下點零零碎碎的散鈔,便跟宋歸遠在一輛車上躺下,掏出手機玩了沒多久,就來了困意,外面聲音太吵,進不去系統空間,他也就實打實的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總之潛意識告訴陸澤,他並沒有睡很長時間,忽然開車門的聲音再次把他驚醒,他扭頭看了一眼,是老宋開門下車。

「干什么去?」

「上趟廁所。」

陸澤感覺了一下,覺得自己也有點儲備,坐起來揉揉眼睛,招呼了宋歸遠一聲。

「等會我,我也去。」

這地方很荒,都快到山里了,公廁在殯儀館里面,別說門衛大爺已經睡了,他們不好意思打擾,就算大爺沒睡,他倆膽兒也沒那么肥,敢大半夜的跑殯儀館里上廁所。

拉低素質也沒辦法了,只能就地解決,跟在宋歸遠的深厚,二人選了個稍遠一些的路邊大樹,老宋遞過來一根煙,陸澤順勢接了點燃,這才各自站在一顆大樹前,解開了褲腰帶。

「後天起靈的時候你搭把手。」

「行。」

說完兩人便住了嘴,壓根不用說個謝字,各自找了棵還算粗的樹,天黑也看不出啥品種,拉開拉鏈開始解決個人問題,因為是背對著馬路,目光自然就會望向田地,黑蒙蒙的根本看不出多遠,至於鬼影,那就扯淡了。

「你說這老人怎么就連言語一聲都沒有呢,就說我媽,我去打個飯的功夫,沒等我回來就走了,連最後一眼都沒見到,你也知道我家老太太,節儉了一輩子,到老了,兒子女兒出息了也這不要,那不要,還是摳摳搜搜的過日子,這下行了……我們兄妹仨,下半輩子都甭想過好了,你說再吃點啥,它還能香嗎?」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活法,一代人注定會有那個時代留下的烙印,咱們這代人雖然吃穿不愁了,可到時候兒女要是孝順的話,等咱們死的那天,他們照樣得覺得他們虧欠我們,這就是命數,爹媽給了條命,命咋算價嘛。」

命這東西還不清,他們又不是哪吒,另外削骨還父削肉還母就算兩清了嘛,反而會欠的更多,欠就是欠了,這輩子注定是欠了,那還能咋辦?這就是陸澤看清的一點,我們注定會帶著對父母的歉意而來,同樣,我們的子女也會帶著對我們的歉意將我們送走,或者換個詞匯更加恰當一些,這並非是欠,而是對家族羈絆的不舍。

抖了兩下,將里面那層穿好,陸澤忽然聽見了宋歸遠嘆了口氣,還略微帶著些囊生囊氣的鼻響,陸澤愣了一下,看著老宋提上褲子轉身離開,卻沒看見他的臉,彈了彈煙灰,他也拽著褲腰帶一同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