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下雪了(二合一)(1 / 2)

全球影帝 黑心火柴 3296 字 2020-08-07

鋼筆在紙上寫寫畫畫,柔順的筆墨緩緩在白色的空白處形成字體,如今已是深秋,風勢也隨著氣候變大了許多,吹動樹上枯黃的落葉,嘩啦啦的聲響甚是好聽。

陸澤把手頭其他的工作放到了一邊,專心書寫著群演培訓班第一期的教案,心中對於第一節課要講什么,其實早已有了眉目。

無非就是強調放松的重要性,他之前就曾說過,國內群演表演水平粗糙的原因用簡單的語言來講,就是端著,而第一節課他們所要突擊的培訓,就是要讓群演們放松自己在鏡頭前經常緊綳的神經和身體全都放松下來。

但這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簡單之處在於表演僅僅是需要在鏡頭面前放松,不用表現多高超的面部表情變化,可難點在於,需要放松的不是陸澤,而是一幫已經緊綳習慣了的群演。

具體的教案流程已經梳理完畢,他將筆記本合十收起,翻了翻擺放在桌邊的手機,機票王梓萱已經定好了,後天啟程出發,前往橫店,那個陸澤事業起航的地方。

工作時間結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傍晚,幾個小時沒活動,一起身,渾身的骨頭縫都在噼里啪啦的響,滴漏壺中咖啡開著保溫,即便過了幾個小時仍然適合入口,他倒了一杯喝下,不加糖不加奶的咖啡會起到壓制食欲的目的,也就暫時將陸澤的肚子安撫住了。

晚上吃點什么,或者一日三餐吃點什么,對於一個獨居的男人來說,永遠是最困難的選擇題,在外賣軟件上翻了翻店家,看著各種快餐又著實沒什么胃口,最終決定……

再等等吧。

回到吧台,把手機充上電,見桌面上還擺放著一輛已經被零零散散拆開的玩具車,他用小拇指撓了撓鬢角,無奈又重新坐回位置上,再次開始工作,只不過,這次他是要對兒童玩具車動手了。

斷裂的前杠用膠水粘合,一不小心還沾在了手上,形成了一層薄薄的外殼,這種感覺很不舒服,萬幸的是陸澤手上繭子很厚,用刀片刮了,便刮下了一撮膠水碎屑。

外殼的破損還是小問題,最主要的是電機的損壞,不管怎么鼓搗,車輪子就是不轉,為了找出毛病,陸澤還專門跑去了隔壁修電腦的大哥家借了電筆,尋摸了半天,才確定了問題的原因。

你讓陸澤修馬達就扯淡了,他爹是木匠,又不是電工,繼承父業的他修修桌椅板凳當然不在話下,可要說修理電器,他換個燈泡都得眯眼睛。

所以找個最簡單的辦法,去超市買個新的,將馬達拆下來,換到已經破損嚴重的舊車中去,一套敗家修法下來,總算是讓面臨報廢的玩具車重新恢復了活力。

剩下的工作就簡單多了,將各種零件安裝在到底盤上,裝好兩節五號電池,蓋上重新粘好打磨過的車蓋,打開開關,小車順利的在桌面上奔跑,直到從桌沿兒上掉下,又被陸澤穩穩的接住。

欣慰的將四驅車放在吧台上,又忍不住仔細端詳了一番,這種玩具不是他的童年,上山采蘑菇,下河撈小魚才是,但這卻是陸楠的童年,她小的時候,四驅兄弟正火,他還記她當初抱著自己大腿嚎啕大哭,死活就要四驅車的場景,只不過,她的小小願望,當時卻並沒有實現。

直到幾年後,這種四驅車爛大街時,他才在趕集的時候花了十塊錢買了一盒完全是零件的四驅車玩具,可惜,那時候陸楠已經不喜歡了。

拍了幾張照片給陸楠發過去,或許正是午休時間,她恰好在看手機,立刻秒回了,發了一個黃不拉幾呲著板牙的笑臉。

「哪兒來的?」

「隔壁學校孩子的,壞了,我給修的。」

「哥,我也想要!」

「家里放著呢,就在我衣櫃頂上。」

她似乎也想起來了,哭著喊著要四驅車,和直言表明不喜歡四驅車,這兩個場景她貌似都有了印象,所以這次,她選擇再一次磨一下陸澤,她又喜歡四驅車了。

帶著笑容與陸楠聊著,門上掛著的風鈴響了,不用陸澤先開口,脆生生的問好已經傳進了陸澤的耳朵里。

「老板好。」

「好。」

「今天晚上學校吃的還挺不錯的,老板你要是沒吃飯的話,不介意我給你帶了些。」

這已經是多少次混到學校的伙食了,見有飯上門,並且不是快餐,更重要的是一定很衛生,陸澤有些不自然的接過,將飯盒中的食物折在碗里,加了一筷子辣椒炒干豆腐。

「車已經修完了,就在吧台上,招財貓的左邊。」

小酒館不大,具體的物品擺放位置她早已爛熟於心,緩緩的順著桌沿,摸到了滿是金粉而導致漆面十分粗糙的招財貓身上,再挪了挪手,輕而易舉的將四驅車拿起。

「老板,你好厲害……」

厲害?他就差把新車車蓋扔了把舊的車蓋一扣就交差了,跟厲害能挨著邊兒么?若不是想這輛玩具車對於那個孩子來說意義或許不同,陸澤還真就打算那么干了,所以聽她的稱贊後,他或多或少感覺到了些尷尬,連忙扒了兩口飯塞進嘴里。

「它還可以跑嗎?」

「嗯。」

「老板你太厲害了,學校老師都搞不懂的。」

她曾經幫陸澤拿過啤酒,因此她記得陸澤喜歡喝第二個冰櫃中,第二行最右邊擺放的酒,她知道他一定會喝,因為從來沒有過例外,所以她走到冰櫃前,拿了啤酒,又摘下冰櫃上吸著的起子。

起開瓶蓋時,她很用力,因為她的力氣真的很小,皺緊了眉頭,像是力氣沒有流通到雙手,而是跑到了臉上。

砰,瓶蓋被起開,沒有落在地上,被她隨手扔進了垃圾桶,酒瓶擺放在陸澤面前,她在桌邊站好,身體站的很直,雙手背後,臉色有些發紅,像是一個因為幫助了大人所以等待被誇獎的孩子。

小瓶裝的白熊,每天晚上的量,不能多喝,因為要控制體重,才剛剛被開啟,氣泡不斷上涌,攀附著棕色的瓶身,匯聚在瓶口,形成了薄薄一層白色的浮沫,隨後,噗噗的爆裂,以人們聽不到的聲響。

但可以被人們所看見。

他低頭看著瓶口,默不作聲,端起來喝了一口,見她的笑容有些凝固,最終才輕聲說了句:「謝謝。」

「不客氣。」

凝固的笑容瞬間得到了融化,流淌在全身,像是洋溢在喜悅的海洋里,只是仍沒動,站在桌邊,因為同事那個女老師反復告訴過她。

要矜持。

不是扭捏,而是即便想做某些事,也要等待男人的邀請,如果遲遲沒有下文,那便請辭,而不是過於熟稔的在別人的地方,未得到邀請就去做心中所想。

「坐吧,今天想聽點什么?」

在即將要把告別說出口時,陸澤總算有了回應,她在心中雀躍,一如往常般長出口氣,忍著如打鼓般的心跳,說了句:「都好。」

都好,沒錯,都好,只要在這兒坐下,那便聽什么都好,有時候心中所想就像隔了層紗,需要他人一指點破,在認清這是崇拜後,她進一步認清了,什么叫喜歡。

很奇怪的感情,但有理有據,人生中的第一次喜歡,在懵懂了一段時間後,最終撥開了雲霧,見到了真章。

坐到她熟悉的位置,那個最里面靠著櫥窗的長椅,她高興的甚至盪起了腿,而她的一舉一動,也被陸澤盡收眼底,她不會偽裝,太過於直接,不用說是陸澤,換做其他任何一人,都能輕易看破。

暫時沒有說話,他起身將一張cd放進了唱機,悠揚的音樂響起,爵士風格的鋼琴曲,也是陸澤最喜歡的風格。

默默將她帶來的食物放進肚子,這時他是帶著後悔在進食,只是在她還未確定心中感情時,陸澤也沒把食物當成她為了上門溝通的一種渠道。

以至於,每次到這種時候,他總是尷尬的,也曾叫她別再拿吃的過來,只是她似乎把他的話當成了一種禮貌的說辭,也把陸澤逐漸減少的詞匯量給選擇性的遺忘。

清洗著她帶來的飯盒,目光時不時的瞥向她,她今天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格外的不安,腦袋貼著櫥窗玻璃,手掌一直在摩擦。

兩人一直沉默著,直到整張cd播放完,她知道自己該走了,於是起身向陸澤告別,接過飯盒,她轉過身,也在這時,陸澤看到,她似乎忘記了什么東西,走過去,是一張紙,上面沒有文字,而是一顆顆凹凸不平的圓形痕跡十分有規律的鋪滿了整個紙張。

這絕對不是她不經意間落下的,因為她從沒落下過什么東西,這是盲文,他看不懂,但有人能看懂。

……

「瞎子!瞎子!」

他大喊,在城市中狂奔,不會感到疲倦,穿過其他人,走到某一片角落,瞎子和老頭、精神病、司機、鋼琴家他們幾個組了個音樂小團隊。

此刻老頭正掐著腰,吊著嗓子,瞎子坐在石墩子上打著快板給伴奏呢,聽見有人喊,伸著脖子側耳聽著,然後被陸澤一把抓住了衣領。

「干……干什么?」

「幫個忙!」

硬茬子陸澤請不動,但如今,軟柿子還是能捏一捏的,很可惜,瞎子跟老頭是這群人中最軟的柿子。

……

他忽然梗直了身體,目光好奇的張望著四周的環境,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拿過紙張,食指輕輕的撫摸著凹凸不平的圓形顆粒。

他的閱讀速度很快,或許也是因為這份文字過於簡單,總之,在迅速看完整張紙後,便又是一個哆嗦。

……

「寫的什么?」

「寫的……喜歡你。」

「沒了?」

「寫了好幾百遍喜歡你,就這些,應該寫了很久,是情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