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略微思索了下,還是下了飛機,直奔月空武館所在。
二十分鍾後。
王一洋和王心龍相對而坐,在武館書房內。沒有人打擾,僅僅只有他們爺孫兩人。
王心龍蒼老的面容此時也松弛下來,沒有了平日里的嚴肅沉凝。
他凝視著對面自己的孫子,心頭的疑惑和顧慮千頭萬緒,卻怎么也不知道該怎么問起。
他努力了幾十年,奮斗了幾十年,可現在,他投注了大量心血的弟子,僅僅只是因為一點理念分歧,而居然妄圖對他下手。
比起這點,其他的一切都一時間變得不重要了。
他堅信不會背叛自己的人,卻在最關鍵時刻對自己出手。
那種錯愕和心痛,幾乎讓他瞬間老了十多歲。
王心龍臉上的皺紋,仿佛都像樹皮一樣,越發深邃干涸。他原本挺直的驕傲脊背,此時也不自覺得彎曲了幾度。
「爺爺。武道到底有什么力量,能讓鍾蠶這樣的人發生這么大的改變?」王一洋一身白色西裝,神色中也有些復雜。
鍾蠶是看著他長大的身邊人,那是如同親人一樣的存在。
雖然他們關系不怎么樣,但長年累月的相處,終歸也比起一些距離遠的遠親更熟悉。
當一個身邊的熟悉的人,突然想要對自己下手謀害時。
這種突然感,錯愕感,就算是他也有些感慨。更別說身為當事人的爺爺王心龍。
他還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時候爺爺在教導他嘗試練習武道時。
他頂著寒風,在院子里苦練到精疲力盡,一下摔倒時。
一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手,硬生生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謝謝鍾蠶哥。」幼年時的王一洋看著身邊的鍾蠶,虛弱的感謝道。
「不用。」鍾蠶木訥回答。
「鍾蠶哥,這個基礎架式有沒有什么訣竅啊?我總感覺練了這么久一點進步也沒有。」王一洋忍不住小聲打聽。
鍾蠶微黑的臉看了看王一洋。
「這個很簡單,堅持練兩個月,就可以...」「就可以練成了??」
王一洋頓時興奮起來。
鍾蠶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就可以學習訣竅了。」
「.........」
記憶仿佛褪色的老照片,小時候的情景,緩緩從王一洋的腦海中慢慢模糊,淡化。
他眼神微微柔和下來,端起面前的茶水,輕輕抿了口。
他喜歡這樣熱氣騰騰,撲鼻茶香的感覺。
這讓他感覺自己是在被溫暖所包圍。
「武道.....」對面的王心龍沉默著。
什么樣的武道,能讓一個人的性格有這么大的轉變?
對於孫子的這個問題,他也沒有答案。
或許任何一個武者,都很難有一個統一的答案。
「不說這個,之後,你打算怎么處理?那些雇佣軍和武者都是你叫來的,我看他們對你的態度.....」王心龍話沒說完,便看到王一洋舉起一只手。
「到此為止了爺爺,其他的您就別操心了。您只要知道,我有我的事業,也有我自己的理想。」
王一洋平靜道。
「我原本將武館,將您這里當做最後的避風港灣,可惜....現在看來,是我太天真了。」
「人世間,其實沒有一處不在風起雲涌。所謂的風平浪靜,不過是被更大的力量強行照耀壓制罷了。」王心龍嘆息一聲,也沒再追問孫子的秘密。
他只需要知道,王一洋的身份,絕對不只是個普通小白領,那就足夠了。
忽然間王心龍有些意興闌珊。
他努力奮斗了大半輩子,到最後,卻仿佛一無所獲。心血盡數化為反刺自己的利刃。
要不是孫子出手相助,自己連同整個武館的人,恐怕都會被連累遭災。
就像王一洋之前所說的那段話,武道早已是過去式,用來修身養性那是再好不過,但還想用來做點其他,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或許,我也該想想之後怎么打發養老時間了。」王心龍苦笑著低沉道。
「爺爺還記著我之前說的那些?」王一洋失笑,「那些話不過是為了刺激那個巫奇,讓他氣血加速,盡快爆發毒效。其實武道並沒有我說的那么沒用。否則現在的聯邦軍隊里也不至於還保留有格斗廝殺課程。」
「......」王心龍沉默不語。
「別多想了,爺爺。鍾蠶這件事,我來處理,他雖然心變,但本質上沒有傷到武館的任何一個人。
反倒是打死了不少那些後來冒出來的螳螂武者。所以,他並沒有什么值得追究的麻煩。」王一洋隨意道。
他現在已經基本能肯定。
重生前,武館大火和他被設計車禍襲殺,應該都和鍾蠶無關。
鍾蠶明顯是連螳螂的人一起殺。而且他的實力也不足以橫掃全場。
最終的結局,估計就是巫奇橫掃一切。
螳螂的人殺掉武館所有人,然後干掉鍾蠶,一把火燒掉整個武館。
「之後呢?」王心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