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長生堡,距離國都一百五十里。
這個區域既不算是天北行省,也不屬於國都轄區內。
這個堡壘原本是拱衛國都的,規模可是不小。
從中可見當年吳越大戰有多么慘烈,前線都逼近長生堡了。
但是艷州事變之後,吳國大敗,割讓了九郡之地,使得越國在北部的邊境上推了好幾百里。
於是這個長生堡便荒廢了。
所以寧元憲只要不輸掉接下來的這一場傾國之戰,在越國歷史上也算是一個有作為的君主。
畢竟吳越大戰的勝利和他有決定性的關系。
甚至可以說當年還是太子的寧元憲是這場傾國之戰最大功臣。
就是憑借這個功勞,他擊敗了寧元武登基為王。
如今太子寧翼當然想要復制寧元憲的軌跡。
這次越國和矜君的戰爭也可以稱之為傾國之戰,甚至談得上是決定國運的一戰。
如果打敗了矜君,那楚國很可能就不開戰。
但如果戰局焦灼,甚至戰敗的話,那楚國一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會在西邊發動傾國之戰。
這還不是最壞的局面。
更慘的是南邊和西邊的戰局同時崩潰,北邊的吳王會撕毀盟約,大軍南下。
而到那個時候,越國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同時打贏三場戰爭。
屆時就會出現三家分越的慘劇了。
當然了,就算如此越國也不會滅亡。
因為到一定程度,大炎帝國一定會出面壓制調解。
而到了那個時候!
整個天西行省北部淪陷,被楚國割走。
天北行省六郡,加上艷州三郡被吳國割走。
天南行省大半的國都被矜君的南甌國割走。
整個越國會失去一半的領地,而且就算剩下來的那部分越國,也會淪為大炎帝國絕對附屬國,完全失去自主權。
局面一旦發展到這個地步,越國雖然談不上亡國,但也相差不遠了。
所以在這一場戰爭的初期,大炎帝國是絕對不會支持越國的,甚至會坐視它的大敗。
所以說,從一地便可看興亡。
言歸正傳。
沈浪派出了幾百個人,用了幾個月時間,幾萬金幣,終於在越國全境內找到了三千七百名空白零血脈者。
又動用了大量的軍力,武力,將他們運回國都。
這些人都是王牌軍團的種子啊。
每一個都寶貴無比。
經過了長途跋涉,這三千七百人終於聚集在一起了。
苦頭歡麾下的二百名馬匪,天道會出動了八百武士,護送著三千七百個人。
明日就會有一千涅槃軍,三千城衛軍北上,一起迎接護送這批空白零血脈者進入北苑獵場。
但是動用一千多武士護送,已經非常奢侈了。
苦頭歡站在城頭之上,看著一個個神情萎靡的人從馬車上下來。
真像是低能兒啊。
每一個人都低著頭走路,不說一句話,身體還微微發抖。
每一個人都很瘦弱,身上還有各式各樣的傷痕。
完全無法想象,幾個月後他們會從一個廢物變成一個強大無比的涅槃軍。
進入長生堡之後,開始生火做飯。
盡管是荒廢的城堡,但他們還是非常小心,從井里打出來的水,檢查了一遍又一遍。
然後還燒開了再用來做飯。
根據沈浪的理論,大部分的劇毒燒開之後就會失去毒性。
有些劇毒就算燒開後依舊有毒,但是也可以用各種手段檢測出來。
沈浪制造了幾十種試紙,專門用來驗毒的。
確認無毒之後。
一千多武士才開始吃飯。
然而……
吃完飯後兩刻鍾,出事了!
苦頭歡和天道會的武士,開始出現了眩暈,狂躁等症狀。
視野模糊。
整個人站都站不穩,不敢看什么都是重影的。
「不好,水中有毒!」
苦頭歡驚呼!
「堅守城牆,准備迎敵,准備迎敵……」
一千多人中,只有二百人沒有吃飯,因為他們要負責防御,等過一會兒再吃。
沒有想到水中竟然被下毒了。
苦頭歡,李千秋大宗師率領二百人,前往城門處堅守。
迎接敵人來犯。
……………………
「浮屠山的毒,果然厲害!」卓昭顏道:「不過為何不挑選更可怕的劇毒?直接將他們全部毒死?」
薛雪道:「沈浪狡詐,絕大部分的劇毒都會被他的東西檢測出來。只有這種離魂散,才能蔓延所有的井水,而且不被檢查出來,因為它甚至不是一種劇毒。最關鍵的是,一起吃飯的還有那三千七百名低能兒,那可是王牌軍團的種子,難道一並毒死嗎?」
沒錯,它確實不算是劇毒,更像是一種精神葯劑。
服用了之後,整個人會進入癲狂的幻覺。但是一兩個時辰後,葯效又會全部退去,不會有性命之危。
可見三王子和太子對這三千七百個空白零血脈者,都非常看重。
「舒少主,看你的了!」
「嗖……」
此時,長生堡方向猛地一支火箭射上了天空。
這是進攻信號。
「動手!」
舒亭玉一聲令下。
頓時,兩千名隱元會武士飛快從密林中沖出。
時時刻刻在卓昭顏身邊的四名絕頂高手,也如同鬼魅一般沖了出去。
四個高手,對戰苦頭歡一人。
隱元會從吳國,楚國各調來一名宗師級強者,對戰劍王李千秋!
………………
「守住,守住!」
兩千名隱元會武士,如同壁虎一般,飛快沿著長生堡的牆壁往上爬。
「射箭,射箭……」
苦頭歡下令兩百正常守軍反擊。
這二百人非常精銳,射箭也算是非常准。
給隱元會武士帶來了傷亡。
但是,數量畢竟相差過於懸殊了。
他們根本就擋不住兩千隱元會武士。
劍王李千秋本來一劍一個正大開殺戒。
忽然,他感覺到一股致命的危險。
然後兩個黑影閃電而至,輕飄飄如同無物一般。
兩名宗師級強者。
李千秋只看了一眼,甚至就嗅出了他們身上的味道,知道他們是誰。
「吳國的李羚羊,楚國的楊飄零,兩位堂堂宗師,為何也甘願做了別人的鷹犬?」李千秋冷笑道。
「你李千秋還不是一樣?」
瞬間,兩個宗師一前一後,夾擊劍王李千秋。
劍王前輩算是極度牛逼了。
以一敵二,竟然還沒有喪命。
但是瞬間落入了絕對的下風。
而跟隨在卓昭顏身後的四名黑袍高手,如同鬼魅一般朝著苦頭歡沖去。
這四人既是保護卓昭顏,也是監督。
苦頭歡拔劍,以一敵四,也瞬間落入了下風!
很快,另外一個身影閃現殺出。
武痴唐炎。
他和苦頭歡並肩作戰,勉強維持了局面。
兩百名武士苦苦堅守城門。
但根本就守不住!
「撤退,撤退……」
苦頭歡一聲令下,然後和李千秋二人帶著二百名武士不斷後撤。
撤退到第一道防線。
第二道防線。
第三道防線。
傷亡出現了,而且不斷加劇。
最後扯到了長生堡的最後一層!
敵人不斷涌入!
苦頭歡一看身後,八百名武士陷入了癲狂,走路跌跌撞撞。
而那三千七百個低能兒,完全躺在地上抽搐打滾。
這戰沒法打了。
要走!
但是要做一個選擇。
就剩下一百多個正常的武士,。
八百個癲狂的武士,勉強還能走路。而三千七百名低能兒,完全無法動彈。
一百多人,想要把三千多人全部背走?
這完全不可能的!
苦頭歡忽然大吼道:「卓昭顏,你出來!」
沒有人出現。
但是敵人的攻勢卻停歇了下來。
苦頭歡道:「現在我們在內堡,我們只需守住這扇門便可。」
「你守不住的!」舒亭玉變聲道。
「我知道守不住。」苦頭歡道:「但是我,劍王前輩,唐炎師弟三個人,守住一刻鍾沒有問題吧?在這一刻鍾內,我將這三千七百個零血脈者全部殺光,沒有問題吧,你們不就是想要得到他們嗎?」
舒亭玉沙啞道:「你殺啊,你殺啊……」
苦頭歡二話不說,直接殺掉了幾人。
「慢,慢……」舒亭玉還沒有出聲,後面的卓昭顏出聲了。
盡管她戴著面罩,渾身都穿著黑色斗篷,而且還用男人一般的聲音說話。
「唐炎師弟,你帶著兄弟們走,走……」
「卓昭顏,你們不能對我的人任何攔截,也不能殺他們,否則我就將這三千七百個零血脈者殺得干干凈凈。沈公子雖然重視他們,但更重視我們自己的兄弟,這些人一直跟著我,我不能看著他們死在這里!」
「唐炎兄弟,帶著弟兄們走……」
武痴唐炎一愕?
我帶著他們走?我自己都不知道路啊。
但是很快一個首領站了出來,帶著一百多名幸存的武士,還有八百名癲狂的武士,跌跌撞撞從後門離開了內堡。
苦頭歡大吼道:「卓昭顏,你們放我的兄弟們離開,否則劍王前輩堵門,我殺人!在半刻鍾之內,我和十幾名弟兄就能將這三千七百個零血脈者全部殺死。!」
卓昭顏,舒亭玉,薛雪三人對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任由苦頭歡麾下武士和天道會武士離開。
反正,他們的目標就是這三千七百名低能兒。
哦不,是零血脈者。
整整兩刻鍾後,唐炎又跑了回來道:「弟兄們都跑了!」
劍王李千秋道:「苦一塵,你帶著剩下的人走,沿著密道走!」
「現在我還有什么面目去見公子啊?」苦頭歡泣聲道。
李千秋大吼道:「走,走,難不成死在這里嗎?滾!」
苦頭歡發出一陣陣怒吼。
拳頭狠狠砸在堅硬的牆壁上,整只手都鮮血淋漓。
「走,走,走!」苦頭歡大吼道:「我會永遠記住今天的恥辱,卓昭顏給我等著,等著!」
苦頭歡帶著唐炎,還有十幾名馬匪先開地下密道,從內堡離去。
此時,只有劍王李千秋一個人守住內堡之內。
身後,三千七百名零血脈者躺在地上掙扎抽搐。
劍王李千秋無比復雜地望了他們一眼。
「按理說,我應該殺了你們,也不該讓你們落入敵人手中,但是……我真的下不了手。」
猶豫了很久,終究沒有動手。
「我要走,誰要攔我?」李千秋道:「而且,我不願意從密道走,我要從正門出去。」
「請!」舒亭玉道。
李千秋道:「吳國,楚國的兩位宗師,你們確定不攔殺我?」
「請!」
此時,他們想要將李千秋留下殺之,當然可以做到。
但是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兩個宗師,至少要死一個。
一旦李千秋拼死的話,一定能拉一個陪葬。
就這樣,隱元會兩千名武士讓開了一條通道,讓李千秋離開!
李千秋離開的時候,轉過頭看了一眼,雙目喊著淚花。
「我李千秋,永遠不會忘記今日之恥!」
然後,他無比悲憤離去。
舒亭玉一聲令下。
十幾個煉金師飛快涌入了進去。
直接割開一個低能兒的血管,抽出血來。
然後進行血紅和血清分離。
「沒錯,這就是所謂的零血脈者,和沈浪記載的資料一樣,和浮屠山的實驗記錄也一樣。」
「十九名抽查對象,全部都是零血脈者,這些人就是沈浪的命根子,就是他的新涅槃軍。」
而就在此時,隱元會舒亭玉道:「這批人,我隱元會要一千人!」
這話一出,卓昭顏和薛雪一驚。
但是內心卻又並不太驚駭,這次劫持三千七百名空白零血脈者,出力最大的便是隱元會,他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要。
「行!」
「行!」
於是,三家勢力現場分贓,將這三千七百名零血脈者瓜分得干干凈凈。
隱元會一千人,太子和三王子各自分1350人。
……………………
幾個時辰後!
消息同時傳入了長平侯爵府,隱元會總部恩濟樓,太子府,三王子府內。
一百五十里的距離,幾乎跑虛脫了許多精銳戰馬。
二十里一換馬!
「公子,大事不好,大事不好,所有的零血脈者都被人搶走了!」
「三千七百多名零血脈者,都被人搶走了。」
頓時間,沈浪仿佛被雷擊了一般!
整個人仿佛完全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
足足好一會兒後,他猛地發出一陣陣厲吼。
「啊,啊,啊,啊……」
「李千秋是做什么吃的?堂堂劍王啊,堂堂劍王啊……」
「苦頭歡是做什么吃的?他的修為也接近宗師了啊。」
「兩個絕頂高手,一千名武士啊,怎么可能會丟掉?」
「我的第二支涅槃軍啊?沒有了他們,我怎么練出第二涅槃軍,我如何擊敗太子和寧岐?」
「苦頭歡傻逼嗎?為何不將他們全部殺掉?為何要讓他們落入敵人的手中?」
沈浪前所未有的暴怒。
他發出的怒吼,隔著好遠都能聽到。
足足好一會兒後,他陷入了寂靜。
「苦頭歡是對的,就算落入敵人手中,我也不能將這些零血脈者殺掉,他們都是可憐人!」
然後,沈浪踉蹌地走回的房間之內。
背影凄涼而又落寞!
然而進入房間之後,他臉上所有表情消失得無影無蹤。
…………………………
隱元會舒伯燾也收到了好消息。
劫持第二涅槃軍的計劃,大功告成。
「確定是所謂的零血脈者?不是沈浪的陰謀?」舒伯燾道。
舒亭玉道:「黑水台的間諜從幾個月前就開始跟蹤監視,我們在天道會種的間諜也從頭到尾參與!而且我們攻入現場之後,沈浪一方留下了一百多具屍體。煉金術師檢測過這些低能兒的血脈,彎完全符合所謂零血脈者的特征。」
此時,一個隱元會武士飛奔而入。
「主人,這是沈浪給您的信!」
舒伯燾一揮手。
這名武士戴上手套,撕開信封,抽出了那封信。
果然是沈浪的親筆信。
上面張牙舞爪地寫著幾個字。
「舒伯燾,我會報復的,我一定會報復的!不擇一切手段!」
片刻之後,這些字跡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