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原本,是救世的神子,更是東神域有史以來最大的驕傲。
「黑暗之子們,」雲澈的聲音緩慢而陰沉的響起:「暫時冷卻你們沸騰的血液,本魔主有一個大好的消息,要向東神域的可憐蟲們宣布。可憐蟲們,你們可要豎起耳朵,好好的聽清楚,千萬別漏掉任何一個字。」
安靜之中,唯有無數的喉嚨在極難的蠕動。
投影中的雲澈緩緩伸手,張開的五指,仿佛將整個東神域都覆於掌下:「宙天和月神已葬滅,梵帝神界和星神界只會縮在自己的烏龜殼里瑟瑟發抖。」
「千萬不要以為你們被他們拋棄……不不,真正的劫難面前,你們壓根連被拋棄的資格都沒有。畢竟,你們只是一群他們可以隨意拿捏成任何形狀的可憐蟲而已。」
雲澈之言極盡諷刺……尤其在公諸於世的真相面前,更是諷刺了千百倍。
「不過,本魔主畢竟深受吟雪界大恩,今時,又有琉光界、覆天界來為你們求情。念在當年琉光界收留之恩,覆天界執言之情,本魔主便給你們一個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
宙天界內,水千珩反應還算平靜,而陸晝父子心中卻是久久劇動。
若東神域因此獲救,將來雲澈真的成為神界之主……那么,雲澈今日一言,足以讓琉光界、覆天界本就極高的聲望和地位,再度狠狠拔高一個層面。
他殘暴的血手背後,對情義竟看重至此。
激動之後,又是深深的嘆息……這樣一個人,當年若東神域不是負他,而是保他,那么,東神域得到的將不是王界崩滅、屍橫萬界的災厄,而是得到無可撼動的庇護與安平。
但話說回來,若無當年……一心只想帶著邪嬰避世的雲澈,也根本不可能成長到如今這般可怕。
雲澈手指攏下,一個輕微的動作,卻讓東域無數玄者瞬間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和靈魂都仿佛被雲澈扼在了指間:「七日之內,所有的上位星界,要么,讓你們的界王到本魔主膝前宣誓效忠臣服,要么……永遠消失於黑暗!」
黑暗魔主的言語,讓無數的眼球和心臟瘋狂跳動。
「記住,你們只有七天,唯有的七天!而這也是本魔主恩賜你們的最後機會!」
「若你們的界王冥頑不靈,非要拉著你們一起在黑暗中陪葬,你們可以選擇死亡,也可以選擇宰了他,再推舉一個新的界王。」
「是在黑暗中共舞,還是化作永恆的黑塵,我很期待你們的選擇!」
「呵呵呵呵!」
低冷的笑聲之中,雲澈的身影在投影中轉過,而他如惡魔裁決般的言語,卻在無數靈魂正在擺盪的東域玄者心靈中,埋下了黑暗的種子。
「遵魔主之令,撤!」
東域玄者還處在懵然之中,魔人大軍已是整齊劃一的後退,然後快速撤回,即使是馬上便要攻入核心的魔人隊伍,也都是第一時間撤離,沒有丁點的抗拒猶豫。
沒有雲澈,他們不要說正名和如此痛快淋漓的泄恨,連踏出北神域的能力都沒有!雲澈的號令,對他們而言早已是最高的黑暗信仰。
魔人潮水般褪去,來自黑暗魔主的聲音久久回盪在東神域玄者的耳邊……
這場染紅蒼穹的可怕魔劫終於暫時停止,但他們卻無法知道,這究竟是「恩賜」,還是更深的黑暗地獄。
「不,千萬不要被魔人蠱惑!」一個黑暗玄者大聲高喊:「他們這是想分裂,想奴役我們!」
如果,這是在兩日之前,絕大多數一直在拼死反抗的東域玄者定會秉著最後的意志和尊嚴,寧死也不會屈膝黑暗。
但殘酷真相和崩塌的信念之下,更多人看到的,卻是灰暗中乍現的生機與希望。
魔帝為世人犧牲自己,魔主救世而被世所負。若黑暗不可容世本身就是錯的,若他們無數年來對魔人的壓迫與剿殺自始至終都是罪……
那么,臣服於曾經救世,又是出身他們東神域的黑暗魔主,就此與黑暗共存,當真那么不可接受嗎?
至少,這場災難可以就此休止,至少可以保住性命和宗族。
至少……也算是一種贖罪和認知的修正。
「我已經……不想再和魔人打下去了。」一個玄者癱跪在地上,發出著格外無力的聲音。
而這蒼白無志的一句話,卻是無數東域玄者的心聲。
「大界王,選擇臣服吧,魔人太過可怕,我們根本不是對手。而且……雲澈他本來就是東神域的人啊。」
「宗主,真相面前,我們到底在掙扎什么……我不想再打了,真的不想了。」
「他們是魔人!你們難道忘了他們殺了你們多少的族人和同門!?你們想讓東神域變成魔人的界域嗎!」一個上位界王用飽含帝威的聲音咆哮道。
「呵,」一個無力的凄笑響起,卻是他們宗門資質最高,被寄予未來的年輕玄者:「宗主,我們都死了,東神域才真正變成魔人的界域,我更想活著,我想親眼看看,真正的魔人究竟是什么樣子。」
「大界王!千萬不可臣服魔人,否則我等將來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別忘了,還有梵帝神界!梵帝神界一直不動,一定不可能是在龜縮,說不定,是在悄然聯合南神域和西神域,准備給魔人們絕命一擊……現在臣服,會是我們全族永遠無法洗去的污點啊!」
東神域之中,無數的聲潮在涌動。
因為他們所在星界的最終命運,將在這短短七日之內決定。
————
武歸克:耶!我又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