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傾月轉身,回到遁月仙宮之中,自始至終,都沒有半個字的言語,就連神情和瞳眸,也未曾有過哪怕一絲的動盪。
但,她只要剎那的現身,便已足夠。
「星神帝,如此,你可還滿意?」月神帝話音直指星神帝,笑呵呵的道。
相比於星神帝的當眾冷言,他的這個反擊「溫柔」之極,卻是毫無疑問的完勝。
星神帝冷哼一聲,雙手緊握,面色鐵青,他的臉色已很久沒有如此難看過。
這些年,星神界可謂流年不利,強如星神,以往都是壽終正寢,但近些年卻是變故連連。短短幾十年間,天狼星神和天殺星神接連隕落,好在後來天殺歸來,天狼又有了新的繼承者……天毒又被天殺給一刀秒了。
天毒隕落的事,他捂得嚴嚴實實,星神界之內都無法知曉,更不要說外人。
而反觀月神界,竟得一琉璃之女為神後!
月神帝笑眯眯的一句話下,他感覺自己的心肝脾肺腎都惱怒欲裂……心中,更是燃起無比強烈的妒恨。
神月城中,頓時響起無數的贊美、驚嘆之音,尤其各類馬屁卷起堪稱澎湃的音潮。主殿之中,梵天神帝道:「怪不得月神帝此次婚典如此高調,還自行當眾提及當年之事……原來如此啊。」
「當年之辱,已不復存在。」宙天神帝道。「琉璃心」的天佑之名,他最為相信。
單憑「琉璃心」三個字,哪怕丑如母豬,神帝這般存在都會搶著立其為後,以佑自己和所在王界。更何況,她的姿容還要遠勝當年的月無垢……
單憑姿容便可配得上月神帝,不止是水千珩一人如此之想。
當年之辱,此時觀來,竟成了幸事。
今後,對於月神界,再無人有資格暗中嘲笑,哪怕王界,也唯有極度的艷羨。
隨著夏傾月的離開,雲澈身體的顫動也一點點的緩了下來,直至完全停止。
耳邊的聲潮淹沒著他的聽覺,很早之前,茉莉就告訴過他夏傾月有著「冰雪琉璃心」,能得天佑。在吟雪界,沐玄音也曾向他簡單提及過「琉璃心」。但他畢竟不是在神界長大,單憑茉莉和沐玄音的只言片語,他根本不可能真正明白「琉璃心」是何等概念。
但今天,這些東域強者的反應,月神帝笑對天下的姿態,都在告訴著他「琉璃心」意味著什么。
但是,這些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是夏傾月。
看到雲澈似乎平靜了下來,而且也沒有過激舉動的跡象,沐冰雲稍稍舒了一口氣。這時,她看到雲澈的目光轉了過來,向她問了一句話:
「冰雲宮主,你說……她知道我還活著嗎?」
看著雲澈的眼睛,沐冰雲的心里猛的「咯噔」了一下。
因為這雙眼睛竟是無比的平靜,平靜到可怕,還隱約蒙著一層無形的幽黑。
像是潛伏著兩頭隨時可能暴走的凶獸。
沐冰雲無法回答,唯有搖頭。
當年,夏傾月被送離冰雲仙宮時,天玄大陸皆知雲澈「葬身」太古玄舟。在她那時的認知里,雲澈已死。
直到今年,玄神大會之前,夏傾月都該以為這世上已無雲澈。
但……
封神之戰,雲澈之名響徹整個神界,只要身在東神域,就不可能沒聽過「雲澈」這個名字,何況她還在月神界這個位面。
聽到這個名字,只要去看一眼封神之戰的玄影,她就該知道雲澈依舊在世。
這個問題,沐冰雲真的無法回答。
因為是否以為雲澈已死,這對夏傾月,對雲澈,都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雲澈沉默了下去,沐冰雲也沒有再言語。火破雲、炎絕海等人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抑,也始終沒有出聲,唯有心中泛起驚濤駭浪。
在徹底喧然的神月城,唯有他們所在的坐席呈現著詭異的沉默。
這時,一個穿著月白長裙的少女盈盈而至。
她身材玲瓏,嬌俏動人,生命氣息尚不足雙十,但帶著一股逼人的靈秀與貴氣,讓一眾東域強者頻頻側目,卻不敢出言冒犯。
因為她所穿的月白長裙,銘印著月神界的神月圖紋。
她穿過層層外席,然後向吟雪與炎神所在的位置走來,最終在火如烈等人驚異的目光中,停在了雲澈的身側。
「敢問……是雲澈公子嗎?」少女帶著幾分忐忑問道。
雲澈側目,看了她一眼:「你是?」
對方默認身份,少女頓時盈盈一禮,道:「奴婢名為瑾月,是伺候神後娘娘的貼身婢女。」
聽到「神後娘娘」四字,雲澈的目光猛的一凝。沐冰雲等人的臉色亦是出現了不同的變化。
雲澈陡變的目光讓瑾月心中猛的一跳,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內心隱約感覺到了不安。她連忙捧出一個玉盒,出口的話也帶上了幾分緊張:「神後娘娘說自己曾受吟雪界之恩,特以……特以此禮贈與……雲公子……」
在雲澈的目光注視下,瑾月在這時猛的打了個冷顫,後面的話再也無法說下去。
雲澈伸手,把玉盒接過,臉上毫無表情。
瑾月心中長舒一口氣,她不知到心中這忽然泛起的不安感來自何方,只想馬上離開。她微微欠身道:「瑾月告退。」
「等等。」雲澈的手指在玉盒上輕輕摩挲,然後將其打開,看著玉盒中一枚釋放著神秘氣息的玉白丹葯,問道:「我可否問一個問題。」
「雲公子……請問。」瑾月身體微綳。
「你們的神後既然知道我,那可有看過封神之戰的投影?」雲澈一邊說著,將玉白丹葯拿起,看也不看直接收如天毒珠,手中只剩一個空的玉盒。
瑾月被一股莫名的緊張所縛,根本無暇多想雲澈為什么會問這種問題,如實道:「娘娘性子淡薄,並未關注封神之戰。」
「是嗎?」雲澈淡淡而言,臉上依舊毫無表情。他的手中,多了一張折疊起來的紙卷,然後放入玉盒之中,再把玉盒輕輕蓋上。
「神後娘娘如此盛情,在下豈能沒有回禮。」雲澈將玉盒抬起,放在瑾月眼前:「勞煩瑾月姑娘將在下的回禮交予神後娘娘……一定要讓她親手打開。」
瑾月下意識的接過,微微猶豫後,善意道:「雲公子,神後娘娘她性子很淡,賀禮無數,她從不碰觸。」
雲澈雙目微眯:「那勞煩瑾月姑娘多加一句,這是『流雲蕭澈』送給她的大婚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