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陷落計中(1 / 2)

時隔幾個月,魏珠再次見到了自己的徒弟喬守木。只不過,從前機靈、順溜的喬守木如今瘦骨嶙峋、木訥呆愣,直讓魏珠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沖到小屋,探探喬守木的鼻息,看看是否還活著。

宮里能收小徒弟的太監至少也是各處所的執事,當值時伺候主子,回屋時,就輪到小徒弟伺候自己。可幾天下來,魏珠與喬守木顛倒了過來,反倒是魏珠噓寒問暖主動關心小徒弟。

好幾個晚上,魏珠都被喬守木的哭喊聲驚醒。起初魏珠嚇得肝顫兒,爬起來就奔著喬守木去,原來是噩夢纏身。後來魏珠習慣了,聽到後翻過身接著睡,反正問過幾次,喬守木就跟啞巴似的,半個字兒都不吐露。

這樣的徒弟留著有什么用,還不如打發到辛者庫任其自生自滅,再換個靈巧的小太監伺候自己。想是想過,可魏珠還是沒有這么做。並非是魏珠對喬守木同情心泛濫,在宮里混了這么多年,魏珠早就麻木不仁了。留下喬守木,耐心地照顧他,不過是想從他嘴里探聽消息。

此次被帶走的太監幾十號人,包括乾清宮燈燭處的喬守木和余成。到了,就喬守木一人回來,其他的全都不明不白的消失了,余成也是其中之一。

自從琉璃廠見過爵爺回來,魏珠為自己與爵爺的關系遞增感到滿意。只是爵爺新交代的事情卻是棘手,余成倒是早在自己手下當差,可偏偏到爵爺要找人時,這人不見了。可若是這人還在,爵爺他也不會朝自己打聽。也不知先前自己取出來送去茶院的東西是不是余成弄到手的,怎么想,都覺得爵爺與余成的交情甚過自己。

腦海里盤算著這些念頭,魏珠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推門進去,竟意外地發現喬守木把他換下的臟衣服都已洗干凈正晾曬著。看見師父進門,喬守木鞠了一躬,然後去打水過來給師父洗臉,還給師父拿了便鞋過來換下靴子。

魏珠不錯眼地看著這面黃肌瘦的小身板一言不發地為自己做這做那,還行,三魂七魄算是回來了大半多,知道伺候師父了。魏珠躺到炕上,喬守木蹲在炕沿,一雙細竹手為師父捶腿捏腳。

魏珠跑了一上午,腿腳發硬,此番徒弟恢復心神懂得孝順了,魏珠也閉上眼,嘴里哼上一段小曲。享受片刻,魏珠故作隨意地說道:「木頭,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往後謹慎當差也就是了。你和余成不在的這段時間,人手不夠,實在是忙得夠嗆,可你們都是我的人,沒有個准信兒,總還是要給你們留著位置。」

魏珠雙眼眯出一條縫瞥向喬守木,偷偷觀察喬守木的反應,「如今,你是回來了,余成是個什么情況,你清楚嗎?」

喬守木的頭低低垂著,不出聲,也沒別的表示。魏珠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翻了個白眼,內心一再告誡自己,要耐心。

「也罷,宮里不興亂說話,師父也就不為難你了。下晚陪師父去趟敬事房,為咱燈燭處再添兩人,免得手忙腳亂。咱就當余成不在了,行吧?」

喬守木手里的按摩一直沒有停下,只是這回聽師父這么一說,他輕微地點了點頭,眼圈有些發紅。

盯緊喬守木的魏珠眼尖地捕捉到小徒弟轉瞬即逝的點頭,不由感覺後背吹過一陣涼風。看來余成約莫已不在人世,也不知爵爺會有何打算?還真是好奇余成給爵爺辦的是什么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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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毓慶宮書房里的六盞青花繪勾蓮花枝紋大燭台齊齊上燈,屋里頓時亮如白晝。

胤礽書案前坐下,聚精會神翻看手里的抄錄,反復細看,疑竇叢生。

這些抄錄是胤礽要索額圖偷偷抄給他的,都是傳國玉璽失竊案相關嫌疑人的供狀。因著基本都是太監,不識字,故而是慎刑司書吏記錄,再交由當事人畫押。

傳國玉璽失竊,無疑是藐視皇權,動搖國本。雖在塞外時,胤禔在胤礽面前表示過懷疑傳國玉璽的真假,但胤礽始終相信神聖的交泰殿是大清的象征。暫且不論那塊玉璽的真實性,先帝的御璽以及當今皇上的御印卻是真真切切,這才是大清一統山河最有力的證明。

然而,那樣戒備森嚴的神聖殿所,居然會丟失玉璽。如果下次對方的目標是先帝或是今上的御印,是不是也能這般輕易得手?

胤礽關心的是偷竊者的目的,以及找出守備上存在的漏洞,如此方可采取應對措施,防止類似的事情再度發生。基於這樣的出發點,胤礽曾向父皇表示過想要參與失竊案的調查,不過皇帝沒同意,還把案子定由明珠與佟國維負責。於此,胤礽自然要回避,不再過問。

明珠與佟國維查了三、四個月,進展如何,無關人員也不得而知。誰知,就在一月前,突然傳來佟國維墜馬受傷,皇帝又是命太醫診治,又是允假讓佟國維好生休息。正想著不知父皇要派誰與明珠搭檔,明珠又因飲食不當,染上痢病,上交所有案錄後,明珠也養病去了。

海青與索額圖領命走馬上任,接過卷宗,秘而不宣的進展也經索額圖之手漏到了胤礽眼前。

「反清復明」,如此大逆不道的口號竟然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成了偷竊傳國玉璽的目的,整日里卑躬屈膝伺候主子的太監們竟然成了反清斗士,還能幾十人聯合起來把玉璽偷出送到宮外。還振振有詞強調,玉璽已被帶走南下,欲交到擁戴前明朱姓子孫的義士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