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懷抱溫軟馨香,熟悉而陌生,夏侯沛的腦袋瞬間混沌起來,心跳都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
小的時候,皇後抱過她無數次,可哪一次都不及此次來得觸動。
皇後身上的香氣並不濃郁,淡淡的,如她這個人,冷靜而自持。夏侯沛抬頭去看她,恰在她眼中捕捉到一抹心疼,她的心,因皇後對她的心疼而雀躍起來。
「好點兒了嗎?可能自己走了?」皇後扶著她,問道。
夏侯沛不想自己走,她想阿娘抱抱,等她再大一點,就真的抱不動了,可是她剛犯錯,還在思過,不能撒嬌。
「可以了。」夏侯沛應道,戀戀不舍地從皇後懷里出來,靠著皇後,邁開步子,一踏到地面,稍加用力,便麻得厲害,夏侯沛皺眉,仍是堅持去邁另一只腳。
「重華。」皇後喚她。
夏侯沛抬頭。
皇後有些無奈地看著她,溫聲道:「在母親面前,無需逞強。」她一面說,一面彎身,抱起了夏侯沛,朝著殿中走去。
她的關切,她的愛護,都在她淡淡的言行中展現,縈繞在夏侯沛的心上。夏侯沛伏在皇後的肩頭,她突然問:「阿娘,你會永遠對我好嗎?」
皇後淺淺的彎了彎唇,面上卻有一些悵然,她目視前方道:「會。」
「不論發生了什么?」
「是。」
夏侯沛高興地笑,伸手摟住皇後的脖子,道:「兒也會對阿娘好,永遠不變。」
皇後邁上台階,聽到她孩子氣的話語,也禁不住笑了。
走到殿內,皇後欲讓夏侯沛坐到榻上,她卻怎么都不肯下來,反正已經讓阿娘抱抱了,下回也不知什么時候,才不要下來!
她摟住皇後的脖子,哼哼道:「坐著疼,要阿娘抱抱。」
坐著怎么會疼?皇後哪里不知她的心思?可夏侯沛耍起賴來,她還真是束手無策,只得讓她坐在自己膝上,道:「讓我看看你的膝蓋。」
夏侯沛知道那里定是腫了,不肯卷起褲腿,連聲道:「沒事了,不疼了。」
「那你自己坐。」
夏侯沛咬咬唇,痛苦地選擇了自己坐,慢吞吞地往外挪,挪出一點,被皇後拎了回來:「你是自己卷起褲腿,還是我令宮人來壓著你?」
夏侯沛:「……」阿娘好殘暴!
絲綢的褲管下,白白嫩嫩的小短腿,光滑的膝蓋上果然青了一大片。
皇後看著,慢慢皺起了眉。
「阿娘,一點也不疼。」夏侯沛連忙道。
皇後抬眼看了看她,問:「知錯了嗎?」
「兒知錯了,不該擅做主張。」夏侯沛誠心認錯。
皇後搖了搖頭:「你錯不在擅做主張,你的路,要你自己來走,你自做決定,並沒有錯,不必事事都來告我。你錯在,不謹慎,不審時,不知自己之渺小。凡事,必得謀定而後動,沒有底的事你寧可不去做。」
做什么事,心中都得有個數,皇帝暗示她,她不知皇帝用意,懵懵懂懂地便出頭了,這就是錯。寧可裝傻不知呢,總好過眼下為人忌憚。
夏侯沛慢慢品味皇後話中之意,點點頭:「兒明白了。」
「你可明白接下去該如何行事?」
「接下去,除太學與阿娘這里,兒哪都不去,外人問起,只說潛心讀書。」
皇後搖了搖頭:「除了太學與這里,你還得去東宮,不必太多次,一月一二回即可。」
夏侯沛眼明心亮,不必多言,皇後一點,她就明白了:「下月三郎大婚,兒與大兄一同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