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1 / 2)

清平樂 若花辭樹 1910 字 2020-06-09

上巳那日,秦小娘子的靠近並未引起夏侯沛的注意,若是秦勃有意示好,也只會遣孫子而不是令個孫女來。如此,必然是這小娘子自己的主張。

一個小娘子的自作主張,於秦王殿下而言,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的必要。

然而,沒過幾日,那小娘子又出現了。

這回,她們邊上沒有旁的人。

卻說上巳之後,舞陽長公主在府上設宴,遍邀青年才俊,貴女麗人,夏侯沛也在受邀之列。舞陽長公主的帖子,夏侯沛能去還是去了。

到舞陽府,少不得與人契闊。

說是飲宴,不止是飲宴,還有游園嬉戲,觥籌交錯自不必說,還有人提議賦詩。夏侯沛文采不錯,賦詩亦是手到擒來,不過,一專注於文采的皇子,落在皇帝眼中,說不准便是「不務正業」,故而,她便沒有開口,將展現的機會,讓與文人雅士。

諸人見秦王並無賦詩之意,自也不會沒眼色的相邀,只請王點撥評論。

宴至中途,夏侯沛便被舞陽長公主的侍女請去了偏廳。

舞陽長公主是今上嫡妹,當年哀太子與今上相爭,她是兩不相幫,今上弄死了哀太子,她還氣不過,入宮去罵了皇帝一通。就這樣,皇帝都未曾怪罪,還將她的食封擴了一千戶,可見其手腕高明。

在京中,有人欲謀出仕,至舞陽長公主府投靠,比往漢王府要有效得多。

這次舞陽長公主喚了夏侯沛來,也是有一事要求相幫。是她夫家一侄兒,欲入仕,看中太學博士一職。太學博士,並沒什么權力,卻端的是清貴萬分,且任職者皆是滿腹才華的學者,要謀這職位,很是艱難。

舞陽長公主一想,太學如今在崔氏手中,十二郎不正是崔氏外孫?便請了來說一說。

說的時候,舞陽長公主也十分的有分寸,只說請十二郎從中周旋一二,並未言必要有個結果。

夏侯沛正是需要宗室支持的時候,舞陽長公主幾乎就是宗室中的領頭者,她豈有不應的,也沒做出「此事很難,但為姑母,侄兒便答應了」的勉強,十分干脆道:「侄兒去與祭酒說一嘴,卻不能保證必能成。」

誰不知崔氏父子的強硬?夏侯沛如此回應,她反是安心,若是夏侯沛回答「必為姑母辦成此事」,她倒擔憂與人麻煩,與己麻煩。

「崔祭酒君子之風,十二郎能去為姑母說一聲,便很不容易了。」舞陽長公主想到崔遠道那脾氣,也很擔心她的侄兒遭斥,「若是不應,也無需勉強,京中官那么多,總有別處可做。」

舞陽府的偏廳,在一處青樹紅花之間,夏日涼爽,冬日溫暖,春秋氣息清爽,花香撲鼻。夏侯沛與舞陽長公主相對而坐,聞此言,夏侯沛笑道:「侄兒竭力而為即是。」

舞陽長公主笑了一下,她年已四旬,因保養得宜,肌膚勝雪,美貌依舊,只是隨年華逝去沉淀下的底蘊與風韻體現得恰到好處,她的眉眼不那么柔和,倒像一個說一不二的人,唇角上揚,目光清澈有力,聽了夏侯沛的話,她笑道:「得十二郎此言,我還有什么不放心呢?」

心中給夏侯沛加了好幾分,不將話說死了,又表明盡力,事後若不成,是崔祭酒堅於原則,若是成了,便是她竭力周旋,總而言之,這人情是欠下了。

舞陽長公主還挺高興的,她出身皇家,自是希望皇室蒸蒸日上,若是侄兒們個個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拙劣之人,她還得憂心家業不保,佞臣當道。有精明人,這很好啊。

二人又說了些旁的,舞陽長公主是爽快之人,夏侯沛也不喜歡繞來繞去,姑侄兩挺相投的。

問候過幾位表兄,舞陽長公主看了眼窗外,便道:「拉著你說了怎么久,倒忘了你們少年人不喜久坐了,出去與他們玩吧,隨意一些,不要拘束。」語氣比剛坐下時少了客氣多了慈祥。

夏侯沛抿唇笑道:「與姑母說話,侄兒亦有所得,哪就不喜久坐了?只是今日姑母東道,總不好不露面,侄兒這就告辭了。」

二人相攜而出。舞陽長公主入了內院,夏侯沛往前庭去。

行至半道兒,有人攔路。

是秦小娘子。

夏侯沛挑了下眉,也站住了腳步。

此處靜謐,無人經過,秦氏上前,照例拜見:「見過秦王殿下。」

「免禮。」夏侯沛站著,隨口說了一句。

秦氏直起了身,見夏侯沛並無主動開口之意,心下明白,秦王能在此時停下,都是看在她祖父的面上。要想她主動開口相詢,是萬不可能的。

秦氏估算了此時處境,唯有坦言相告,再是顧左右而言他,秦王必也不耐煩聽。她面上掠過一絲猶豫,只片刻,猶豫便成了不可動搖的堅毅,她斂衽一禮,身姿婉轉動人:「聞殿下選妃,殿下看,我可適合?」

如此驚人之語,夏侯沛微微挑了挑眉,卻仍是面不改色,淡淡道:「小娘子有此言,可問過尊君尊祖?」

秦氏早知她會有此問,也就娓娓道來:「家君家祖皆不知,此我一人之念。此事若成,與殿下大有裨益,殿下何不考慮?」

夏侯沛一笑,透著徹骨的冷意:「我若有一個慣愛自作主張的王妃,只怕死無日。」十個秦氏幫她都不頂用。